为了让校外参观更有真实感。社会实践老师要求水库坝头的管理员放一下水。
水库管理员骂他:“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老师的!拿这种事情试着玩吗?”
所有随行的学生里,只有连伮笑出了声。
过后,她向老师解释:“听错了,我是外国人。”
但过了一个学期,这招已经没有多大用处。
丢了面子的老师便拿出u盘递给她,让她当自己的助手,陪着到每个班级去放一遍开闸泄洪视频,又递给她一篇稿子,让她背熟,说这是泄洪时需要用到的疏散宣传语。
深夜,连伮点灯背诵,将雨后所有的白蚁都吸引到画室。
丘伦纳和喀特佳实地表演了午夜惊魂,嚎叫声传遍整条商业街。第二天邻居商店的老板口口相传,说两夫妻昨天晚上可激烈了,听得他们也久违地对自己的伴侣热情了一下。
平常的时候,连伮或许会跟着调侃,但她走在路上,眼花耳鸣,脑子里全是疏散口号:“不要拥挤,不要慌乱,沉着冷静,有序离开。”
她撞到了年轻的胸膛上,有气无力地说:“朋友,救我。”
斯德尔索尔刚从自家轿车上下来,那副桑德威斯坦出身的派头还没退干净。
他用播音腔关心她:“还好吗?”
连伮立刻清醒了:“别救我。”
斯德尔索尔个子高,追她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他挑了她被手绳覆盖的那段手腕,轻轻拉住。
连伮转过来,憔悴的样子让他有些惊讶:“怎么了?”
“熬夜背书,”看到斯德尔索尔表现出不理解,连伮觉得适时也该朝优等生发发脾气,于是她挣开他的手,转拉住他的手腕,拍打他漂亮的脸,“我没熬过夜,所以成绩差,还把你的上学期的成绩一块拖下水了,对不起。”
她老在意这件事,斯德尔索尔被迫每次都认真地回复:“真的没有关系,连伮。”
他话不多,偶尔会在短句里加一声“连伮”,让连伮一个激灵。
她迅速松开他的手,说要去背书。
斯德尔索尔走在她后面,看着长发蔫蔫地垂着,便想办法:“你会来我们班吗?”
“每个班……每个班都要去……”连伮哑着声线说话,身后突然递来一只手。
她无精打采地看着,看五支修长的指头上,指甲清得很整齐。
于是她把手放上去了。
很柔软的指腹。
斯德尔索尔抽回来一些,有点难为情:“把,把你要背的东西给我。”
连伮紧了紧鼻子,不知道如何化解这类尴尬:“先说再递手……”
她最讨厌的视频排行第一位,要变成泄洪视频了。
多媒体教室里音响一开,水声吵得吓人;屏幕上的光投到每个学生脸上,都像斥责环境问题的罗布泊水怪;最重要的是,画面上的大水不断喷薄,一泻千里,收也收不住,这种画面让连伮有点慌张,她原以为她会喜欢宣泄式的场景。
大概是接下去就到了她背书的环节。所以才讨厌。
“好,下面由连伮同学来背诵疏散宣传语。”多媒体老师像理查三世。
连伮挤出两个笑窝,正准备以机械音开始。突然,教室后方有人咳嗽了一声。
又是一声。
一部分同学回头看了几眼,就不再关注。连伮看了一眼,也不认识。
她还是要专心回忆,省得背错了,老师没准还有其他的报复手段,像个小孩。
但那位同学坚持咳嗽,直到连伮再一次看他。
他开始给连伮做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