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大部分是金艺,包括包金、鎏金、贴金、描金、烫金等,都是以加工之后的黄金作为某种色彩添加在首饰和器物之上,由此来增光添彩,跟烧蓝一样,都是努力让首饰和器物更好看。
这方面的技艺各有不同,优缺各异,严格来说唯一的共通点就是用了黄金,便被纪墨普遍归结为金艺一类。
本来他还想把烧蓝归在这一类,因为烧蓝本身也是为了给首饰和器物“添彩”,这样归类也不算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烧蓝独一,且并不需要用到黄金,而是要用专门调配的蓝料,归进去便显得有些怪异,便单另出来,算作另一部分的其中之一。
第三大部分就是花艺,包括怎样看都独特的烧蓝在内,共有十来种小类的制作技艺,如点翠,嵌宝,雕金(抢花)、轧花、堑花、錾刻(錾花)、拉花(累丝、攒丝)等。
其中雕金和堑花技艺的原理都差不多,区别在于雕刀和堑刀的不同,如这样的工具不同而做出不同分类的,看似多余,实则有其原理在,不一样的刀子留下的痕迹是不同的,不同的工具做出来的花纹也是不同的,这细微的不同,可能需要专业人士才能分辨,但两样不同的花纹放在一起,总是也能让选用者感受到那种不同带来的美感差别。
再说其中的烧蓝,点翠,和嵌宝,这三者,在纪墨看来,可如金艺一样单算一类,都是给本来的制作添光添彩的技艺。
烧蓝的主要难点就在于蓝料和火候上,前者主要是秘方的问题,学会了就不难了,后者的话,对纪墨来说也着实不算什么难点了,之前的很多技艺都有用到火候相关,他在这方面已经积累了充足的经验,不说看一眼准确判断火焰温度是多少度那么玄奇,但用手指稍稍靠近,感受一下,这是否是自己需要的温度,还是能够做到的。
温度在他的感受之中似乎被划分了区间,高、中、低这样的分类自不必说,更有0到10,10到20,20到30等区间划分,通过最细微的触感来分辨温度是否适宜,这火候一项反而是最不需要操心的,只要拿起曾经的经验,结合现在所学的需求,就能自然掌握。
点翠这项技艺,纪墨早有听闻,在现代是因为作为点翠原料的翠鸟羽毛快要绝种才让人产生关注,在这个世界,翠鸟绝不绝种不知道,反正用的也不是翠鸟。
取“翠”字是取其色,即用羽毛之中的翠色来作为首饰和器物的点缀,从而让其更多光彩。
因羽毛的某些颜色变化,根据时间和光线的不同而产生的种种变化,是普通的烧蓝或者金艺难以模仿的,所以才有了点翠这一项技艺,从鸟类身上的羽毛颜色产生联想,从而添加到首饰和器物之中。
名为点翠,其实用的并不单纯是鸟类的羽毛,还包括蝴蝶的磷粉,以及一些自然界中生物身上固有的颜色,包括某种麟甲类生物的甲片上的薄薄的一层。
总之,这项技艺的取材范围广了很多,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到什么因为绝种而珍稀的可能了。
当然,这项技艺的难度还是存在的,并会一直存在。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学做首饰,还要懂点儿生物学知识。”
纪墨第一次学点翠的时候,简直都要震惊了,这是什么奇才才能想到的方法啊,简直可以说是为了美而无所不用其极。
这就跟很多人觉得动物皮毛好看,直接扒了动物皮毛做衣服一样,点翠所用的“翠”差不多也是在扒皮,鸟儿去掉一些羽毛还能活,蝴蝶的话,基本上就很难幸存在刀片之下了。
如果斩掉了翅膀的蝴蝶还是蝴蝶,那么,它们就还算是活着的。
这简直是一种另类的残忍,不过,比起因为麟甲类生物,呃,不知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有多少知道某些漂亮的首饰上那漂亮的颜色其实是来自于某种看起来就很丑陋的昆虫的甲壳层?
纪墨第一次学着剥落这些东西而不伤昆虫本身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学校的生物实验室做什么惊喜实验,看看,连口罩都给配了,生怕呼吸之间磷粉飞舞,全无幸存一样。
极为锋利的小刀片,在那已经取下的甲壳上层轻轻划过,顺着甲壳的弧度,剥落下来一张薄厚近乎均匀的“膜”,再把这层具有色彩的膜,根据需要作出裁剪添加,拼接到某样首饰或器物的某个部位上,构成一幅图样,在不同的角度观看,这层膜所散发的色彩是全然不同的,某种类似渐变色的构成都可以做到,真的可谓是神乎其技了。
磷粉的剥落和添加就更加简单了,上胶,洒粉,完工之后就能看到那属于蝴蝶翅膀的美丽颜色同样出现在了首饰上。
另有一种就是类似蜻蜓翅膀那样,用翅膀那独有的纹路和浅淡色色彩作为首饰和器物上的色彩添加,又或者以此来代替薄纱的质感,背面简单涂抹薄薄一层透明的胶,干掉之后不残留任何的色彩,却增加了这种翅膀本身所具有的硬度,从而不那么易碎,却在观感上还保留了这种易碎感带来的美。
浅淡的色彩,画笔难调,却的确是美的,家在首饰上便如某种蝴蝶簪那轻颤的翅膀一样,自带某种轻盈飘逸的灵动之美。
比起烧蓝来,可以说点翠所用的原料更多更广的同时,制作的难度也要更大,所耗费的时间也更多。
纪父为了给纪墨教这个,专门准备了些原料,自己先做了一支点翠簪子,差点儿成为镇店之宝,以前的那些老客户喜欢倒是喜欢,就是掏不起价钱,实在是有些贵,不,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