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瞳孔缩了缩。
她的心里实际上依旧是抱了侥幸的:虽然她这些年来和精灵族的确有往来,精灵王也的确给了她不少任务的指示和要求,但她每次看完那些图案和标记之后就立刻烧掉,剩下的只有一些……只有一些东西她是实在舍不得的,也藏的好好的,她就不信了,黑灯瞎火的还在晚上,又是这么短短的时间,这些人还就能给她翻出来!
但等到不久之后,营帐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呜”的嚎叫和兽人愤怒的叫声,大祭司的脸色才白了:兽人并不善于做戏,听他们的声音,莫非真的给他们找到了证据?
不可能!
他们怎么会认得?
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才这么一点点时间,还不够他们把她帐篷翻个底朝天的呢!
这些该死的肮脏的东西,他们到底对她的营帐做了什么!
然而当那群先前还谨慎小心的前去搜索的兽人拿着东西怒气冲冲的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他们手里捧着的证物,大祭司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都烟消云散了:不管他们是怎么找到的,他们现在捧在手里的,的确就是她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存下来的那点东西!一眼望过去,竟然一样都没有少。
毛绒控在人群里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实际上到底哪些地方可能藏了东西,她每次去给大祭司做造型的时候,直播间里的那些行为分析学专家都已经给扒了个干净。
专家可不是白干活的。
比如当她询问“我能站在床铺左边吗”的时候,通过大祭司的眼神、注意力和关注点,行为分析学专家立刻就扒出了大祭司可能藏匿了东西的几个地点,然后多次的小心试探,再一一缩减范围,看她最在意的,最不容人触碰乃至问一问都会有激烈反应的是哪些地方。
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有从地里挖出来的,有从床铺的兽皮缝里摸出来了,对于其他兽人来讲,那就是米罗闭上眼睛祷告几句然后指一个地方让他们找,他们立刻就能找的到。
这落在所有去搜索的人眼里,不就完全是兽神已经无法容忍大祭司的行径,要借着他真正信任的神眷者,揭穿她的真面目了吗?
顺着神的心意做事,所有的兽人都觉得,他们今天是在部落里拔出了一颗大毒瘤!
米罗把这些东西里最明显的一件木雕丢在了大祭司面前。
这块木雕已经被摩挲的油光润滑,玩家们都看得出来,这是盘出了包浆,显然是经年累月的被人反复盘摸才能有的光泽和润度。
但在兽人们眼里,这块木雕上全是让人厌恶的味道:几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所有兽人身上的毛毛都要竖起来啦!那是一种本能的排斥,本能的不安,灵魂深处的战栗。
不需要其他人说,这是一块精灵母树上的材料制成的木雕。
而何筱筱在看到木雕的那一刹那也怔住了:她绝对没有看错!木雕上的人脸……虽然被经年累月的摩擦搞得模糊了,但是依稀还是能看见,是她非常熟悉、非常在意的一张脸。
这是兽神人形的脸!
她豁然抬头,眯着眼睛注视着在台上忽然神色转为厌世冷漠的大祭司。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米罗语气温和的问大祭司说道。
大祭司一言不发。
就连台下先前还赞同去搜查的大王子,也万万没想到搜查的结果会是这个:关键是,如果米罗没有兽神的指引,是怎么会想得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地点的呢?
什么掏空的柱子里头,什么缝合的兽皮夹层,找到第一个的时候还能说是瞎指的巧合,就连去搜查的兽人也搜的战战兢兢动作十分克制,生怕他们最后无功而返,重回权力巅峰的大祭司要秋后算账,但等到第一个东西一找出来,米罗的威信立刻节节上升,更可怕的是,他的指引竟然真的无一错误!
只要想一想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大王子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要因为惊悚而竖起来了。
所以大王子现在在台下缩着脑袋装鹌鹑,挺高大一个兽人,只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缩下去就变的小到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才好。
但偏偏,大祭司不肯放过他。
她忽然凄厉的大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要我的命,但你是真的很好。”她笑够了这才边喘息着边说道,“成王败寇,我认命了!但你也别觉得你就赢了,就这么两个废物,一个对我言听计从,另外一个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草包,你们兽人的王,未来就是两个这样的角色!就你们这样的东西,还妄想和精灵王那样的天人斗,你们是在做梦!我就睁着眼看着,看着你们这些东西未来一个一个如何凄惨的死去,如何变成他的虎皮毯子、鸟毛毽子,我就等着看,你们一个个一定死的苦不堪言!”
大王子瞪大了眼睛:他做什么了?他都在台下装鹌鹑了,怎么这还不肯放过他?
他心里叫苦不迭,但周围的其他兽人听到大祭司这样的话却都已经气得想要把她生撕了:这女人吃了兽族这么多年的供养,不念着兽人的好处也就罢了,如今死到临头,被揭穿了里通外敌,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恶毒的诅咒他们的未来!
但就最可气的也就在这里了:这一任的兽王继承人,不管是大王子还是二王子,的确都不是天纵英才的角色,一个是可以轻易蒙蔽,这么多年来追在大祭司的屁股后头追的一头热,另外一个则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以后的战争竟然要被这样的王领导……肉眼可见的就是他们的未来日渐黯淡,就像她嘴里的一样,让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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