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子骞和冯爱莲的摊子只摆到上午便结束了,吃过午饭后,何穗带着江子骞去了古塘村。
估计是担心何穗他们来时动静过大,会引起邻里的注意,蔡秀家的院门大开着,这会儿两人直接进去后,何冬生连忙一把关上院子门。
进了屋子后,蔡秀恨恨将江子骞一扫,骂道:“好你个蠢货流氓,当时老娘看你伤了脑袋,好心收留你,收留你们一家,现如今你便是这样报答我们的?老娘,老娘今儿个非打死你个畜生!”
蔡秀十分激动,抱起板凳便要砸江子骞,江子骞这会儿自然不好还手,装作傻兮兮地往何穗身后躲,“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是蠢货流氓不是畜生……”
“你干什么?我们今日来便是本着搞清楚真相的,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那这事儿还是报官处理吧!”何穗拉着江子骞要走,被何冬生拦住,他阴沉着脸,对何穗道:“我昨晚回来又逼问了兰儿,她十分确定地告诉我,害了她的男人就是这个傻子!”
何穗闻言也不急,说:“那不如把何兰儿喊出来,我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我还是昨天的话,若是江子骞做的,我立刻便带着他去见官,银子赔偿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见何穗这模样硬气,蔡秀和何冬生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是该担心还是该放心。
隔了一会儿,蔡秀将何兰儿带出来了。
何兰儿被打被骂,又被关了一晚上,上午连饭都没吃,这会儿瞧着脸色有些难看,脚下虚浮似乎站都站不稳,也不知是真虚弱还是装的。
当她走出来看到江子骞时,那眼神里的光立刻窜动起来,她像是在隐忍什么,朝江子骞说了一句:“我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
江子骞瞧着何兰儿,心里冷笑,面上却疑惑了,问何兰儿:“你什么时候让我不要来了啊?我这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你的啊!”
“五日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你都不会忘的吗?怎么对你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何兰儿这么说,蔡秀哪里还忍得住,怒火再次窜起,朝江子骞冲了过来,“你还说不是你!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不要打江子骞,不要打江子骞!”江子骞吓得往墙角缩。
何穗拦住蔡秀,拧眉道:“先把事情弄清楚,不能光听何兰儿的片面之词!”
何兰儿眼里顿时蓄满了眼泪,楚楚可怜看向江子骞:“你说你会休掉她娶我的,现在你是什么意思?要和她合伙来欺负我吗?”
“何兰儿!”何穗喝了一声,问,“你说那个人是江子骞,那我问你,他第一次动你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何处?”
“就在半个多月前的黄昏,我从深山里挖了野菜回来,碰到了他,他突然抱着我说喜欢我,然后就把我按倒了……事发后我哭着说要去报官,是他哄着我,说会休了你然后娶我。”
“半个多月前的黄昏?你还记得是几号吗?那天是晴是雨?”何穗追问。
何兰儿微微点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记得,那日是四月的最后一天,是晴天。”
“什么时辰呢?”#9447yцsんцщёи.#8705oм(xyushuwen.com)
何兰儿像是想了想,回答何穗的话:“大概是酉时左右。”
“酉时?”何穗笑了笑,道,“我们家摆摊大家伙都知道,只要是不下雨就会出摊,因着生意好,平时要到酉时才会收摊,那个时候正是黄昏,江子骞到家基本上天刚刚暗下来。”
“若当时是酉时前,那江子骞肯定还没有收摊,若是酉时后,那你平时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晚还在深山里挖野菜?你爹娘能让你去?且那个时候江子骞正在家里吃饭,我们全家都能作证他在家,他人又怎么会出现在深山里?”
何兰儿的手一紧,隔了两秒才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毕竟是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好像……好像那天是下着蒙蒙雨的……”
何穗又是笑了起来,“你刚才还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当然会记得,怎么我才问了几句之后你就说记错了?何兰儿,你真的确定你没有记错破你身子的男人吗?还是你心思恶毒,故意陷害江子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蔡秀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没别的意思,何兰儿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同情她,只是江子骞虽然是个傻子,可也不能吃哑巴亏,我们总得把事情弄清楚,如果今日是何兰儿诬陷了江子骞,那我们也可以报官,让县太爷给我们做做主!”
何穗条理清楚,丝毫不畏惧何冬生捏着拳头的怒容。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是江子骞做的,我们一点都不怕!我丈夫虽然傻,可我们夫妻感情很好,他虽然脑子不清楚,可为人善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何兰儿,你敢当着你爹娘的面说实话吗?”
话说到这里,蔡秀和何冬生又对视一眼。
何兰儿距离上次小产也才一个月多月,虽然何穗他们不知道,但夫妻俩心知肚明,如果真是江子骞,那先前何兰儿肚里孩子也是江子骞的啊,何兰儿怎的说是半个多月前?难道不应当是两个多月前?
何兰儿面色不改,“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难道还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江子骞!我一直觉得你不是傻,只是太过于单纯,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跟了你,可是没想到这才半个月而已,你就联合这个被你嫌弃的黄脸婆来欺负我,你这样对得起我么!”
说到最后,何兰儿语气已经哽咽,仿佛江子骞真的是那薄情汉。
何穗冷冷地正要开口,江子骞突然恍然大悟,“噢~~我记起来了,半个月前我确实去了一趟深山,娘子说河虾卖得好,因着肉香飘得更远些,故我想着那野鸡香味不是更香些么?便自己就去了深山捉野鸡!”
何穗一听就纳闷了,江子骞虽然人傻贪玩,可断然没有这样过的,且他进过两次山,但都是早上,怎么可能明明看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却还往深山里面钻?
只是江子骞话音刚落,何兰儿就立刻呼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唉,脑子不好使,脑子不好使!”江子骞自怜自怨,用手掌拍打着脑袋,“何兰儿没说谎,我那天是遇到她了!”
何兰儿一见他表态,立刻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似乎清白终于被澄清,一时有些激动和委屈。
“果然是你这个畜生!”何冬生捏着拳头,额头都爆起了青筋,他正要对这个伤害自己女儿的人动手,可江子骞却又摸着脑袋“咦”了一声。
“可那日我是和马二哥一起去的深山啊,我们进深山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我说想去看看是你跟谁,可是马二哥让我别去,拉着我就走了,后来没有打到野鸡,我也是跟马二哥一起回家的呢。”
一番话说的大家都是一愣。
何兰儿急忙辩解,“你胡说,明明那日你是一个人!”
江子骞委屈地扁嘴,“我没有胡说啊,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把马二哥找来。”江他说着就要朝外面跑去。
傻子的行动很快,何兰儿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要去拉他,可江子骞才不让他碰,直接甩开她的手,“你等等我哦,我马上就喊马二哥,他比我聪明,说不定还认得和你抱在一起的男人哩!”
江子骞越说越开心,可何兰儿吓得脸色都白了,死死扑过去将江子骞扯住,硬是不让他走。
虽然没有再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可何兰儿的行为无疑过于心虚,就是蔡秀和何冬生都忍不住怀疑她方才话里的真假。
蔡秀两口子确实讨厌何穗一家,和何兰儿接二连三出了这种丑事,他们只想知道害了何兰儿的男人到底是谁,原本昨日何兰儿说了后,两口子是深信不疑的,但此时此刻……
“兰儿,你拉着他做什么?赶紧让他去把那马二哥找来对峙清楚!他江子骞是傻子,人家马二哥可正常,到时候人来了,看他还有什么话狡辩!”蔡秀扯了何兰儿的手,迫切希望把事情快点搞清楚。
可何兰儿手一松,她又慌忙蹲下去抱住了江子骞的腿,不管如何,她就是不让江子骞出去。
一时间,蔡秀和何冬生两人心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穗将一切看在眼里,适时开口:“何兰儿,你是不是在说谎?你根本没在山里见过江子骞,坏了你身子的也根本不是江子骞,对不对?你担心他真找来马二哥,拆穿你的谎言!你觉着江子骞人傻,故将脏水全泼在他身上,可现在涉及到其他人了,你不敢冒险,担心被戳穿,担心事情闹大是不是?”
何穗一席话,将何兰儿吓得涕泪交加,她战战兢兢想否认,却又找不到一句有用的话来说。
被蔡秀发现自己如此淫荡的模样,是何兰儿也想不到的,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就想着不能害董行舟,于是思考一圈,将事情全部推在了痴傻儿江子骞的身上。
何兰儿和江子骞好歹在一个屋檐下住过一些日子,虽不算熟悉,但他每日憨傻也不记事,有时她不小心打翻东西,最后推给江子骞,他自个儿也说不清是不是自己弄得,故何兰儿这次才放心大胆栽赃给江子骞。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怎么那个明明只会傻笑没脑子的江子骞,今儿个怎么突然开窍,不仅会找人给自己作证,还会给她下套呢?
面对大家的质问,何兰儿只是哭,蔡秀和何冬生即便是再傻再讨厌何穗一家,此时也明白了何兰儿在说谎。
一次两次,何冬生压抑了太多的苦闷,他再也忍不住,操起旁边的竹扫帚,一下一下狠狠打在了何兰儿身上。
江子骞装模作样吓得往旁边躲,实则暗中将何穗护在身后,以免何冬生气疯了连何穗也一起打。
看到何兰儿痛得在地上打滚,蔡秀心疼不已,连忙去拉,“住手快住手,你这是要打死她呀……”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何冬生更是生气,回头就给了蔡秀一耳光,骂道:“平日里我就跟你说,让你不要事事由着她,早几个月让她回县城找秀坊干活儿该多好?能一而再再而三出事吗?你非不让,非说她受累了让她多歇息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