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般急切,脸上坠着大颗汗珠,几乎是慌不择路。
小昭歌光着脚,被迫跟着那人抄近道走上坚硬的乱石野草的荆棘路,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喜爱的森林竟是这般危险与无情。
老伯弯身要背他,小昭歌看着他佝偻的脊背摇摇头。
阿娘严肃地说过,要尊重老者。
他撕下自己的袖子包住脚掌,走吧。
他们沿着远离族宅的方向翻过了两座山头,他跟着荀伯踏出了大山,他们从低矮平房的村子前走过,躲在草垛驴车里面,偶尔跟着商队
在一座水城,荀伯不见了,他被衣着华丽的人抱上高山一样的船舶,那些人把他关在地下暗仓里面,他抱着膝盖睁大眼睛,原来世界上有这般黑暗的地方。
水浪离他很近,就在脚下翻滚,似乎惊涛巨浪下一瞬间就能吞没他,他努力缩起身子不让自己去害怕,可是巨浪滔天震破耳膜,纵使每每虚惊一场,他依然担惊受怕。
后来他在华贵的马车中醒来,颠簸刚刚平静,世界出奇的安静。他跳下马车,入目是高耸威严看不见顶檐的屋宇,华丽流彩,似是古本中说过的水晶宫。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脸上浮粉的女子看他。
他如实回答:梁昭歌。
从今儿起,昭歌儿便
梁昭歌猛然回神,面前祝久辞低着头捏自己衣袖,仍是懊悔自己说错话的模样。
梁昭歌摸摸他脑袋。
祝久辞小心抬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小公爷想问便问呀。梁昭歌隐去了所有,慢慢道,其实也没什么,儿时不听话,被人牙子拐了去。
祝久辞抓住他的手:昭歌可想回家!
梁昭歌垂眸,掩去记忆中阿爹阿娘冷漠的脸庞,掩去被赶出家门的决绝,他笑着道:早记不清了。
祝久辞蹙眉,轻轻拍他手背:昭歌不怕,这里就是昭歌的家。
梁昭歌拢住他,下颌抵在肩上,默默点头。感受到怀中人的沮丧,他道:
小公爷还想听么,我瞧这家书写得有意思,不若再念几条。
祝久辞亮起眸子:甚好!
梁昭歌见轻而易举就哄好了人,无奈摇头。
翊三十四年春,初雨来得晚
奇门遁甲天书奇谭,绿野苍山白石山宅,祝久辞听得入迷:世上竟有这般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不过是诸山掩盖,讨得一片休养生息之地。梁昭歌合上布卷放在一旁,在某人无穷无尽的问题折磨下,半日过去堪堪读了两页,此后倒是不怕没有消磨时辰的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