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何进余孽还在作乱,诸位暂且就在偏殿休息,自有军兵会保护诸位的安全,大可放心。”
马日磾双手收在袖中,他隐约在心中感到了一些不对,他注意到蹇硕好像有一些慌张。
但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没有跟丁宫还有刘弘商议。
马日磾微微抬头看着正襟危坐的刘协,或许刘协成为皇帝,才是最正确的皇帝。
刘协成为了皇帝,或许能将如今日渐衰微的大汉重新带回那个鼎盛的世道。
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马日磾有些失神,他突然能读懂了皇甫嵩的坚持,还有卢植的努力和朱儁的理想。
他们为之奋斗了一生,乃至献出了性命,就是期望大汉再度复兴。
但是世家豪强狼狈为奸,他们想要一个孱弱的天子,一个没有威胁的天子,想维持他们的利益,来获取更多的利益。
但是……
那样的天子,那样的皇帝,又如何能带领着大汉重新兴复。
犁庭扫穴、北逐匈奴、勒石燕然、封狼居胥,昔日的荣光已经消逝,如今的大汉已经是百孔千疮,四方兵乱不休,天下动荡不止。
熹平六年(177年)距今不过十一年,昔日北伐鲜卑,却被鲜卑首领檀石槐大败,丧师辱国,此后鲜卑兵势更盛,连年犯汉边境,边境之民不堪其扰,南匈奴生出异心,丢土失地,耻辱非常。
凉州羌乱、黄巾之乱,幽州乌桓之乱,一场又一场的叛乱,似乎没有休止。
……
蹇硕稳步踏出殿门,一众军将早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情况如何?”
蹇硕没有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的问道。
“何苗等人带领着羽林骑正往南门方位杀去,羽林骑攻势凌厉,我军兵少遮挡不住,南门失陷,中军营已经杀进了宫来,马上就要和羽林汇合了。”
蹇硕面色冷冽,心中不由的感到了一阵无力。
刘宏的离世实在是太过于突然,蹇硕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底牌,足够的力量还有时间来扶立刘协登上皇位。
绣衣使者再强也是只不过是特务机构,蹇硕能够节制的两营禁军,一营在幽州,一营在冀州。
蹇硕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情况实在是太过于紧急,否则两营禁军只要有一营在此,他都能从容布置一切,不至于如此手忙脚乱。
“丁原和董卓两军到达何处了。”
蹇硕翻身跨上了侍从牵来的战马,居高临下的问道。
“丁原所领并州军已经出发,沿途要经过数道关卡,就算是一路急行,先锋部队,最早也要在下午才能抵达洛阳。”
军司马焦恕脸色微变,眉头微蹙,压低了一些声音开口道。
“董卓麾下的西凉骑,算算时间恐怕已经快要抵达了洛阳城了。”
蹇硕默然,董卓带领军兵驻扎于城外二十里的夕阳亭,根本要不了多少的时间就可以及时赶到。
“董卓是怎么回信的。”
“这……”
焦恕听到蹇硕问起董卓的回信,不由的面露难色。
一早绣衣使者就知道了丁原和董卓带兵来援,蹇硕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命人旁敲侧击,探听丁原和董卓的真实想法。
丁原看起来确实是站在世家一方,不能拉拢,蹇硕自然也没有多费口舌,也没有派遣说客。
打草惊蛇,派遣说客,没有把握的话,无疑是会引起何进等人警惕,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蹇硕自然是不会去做。
“但说无妨,我倒要看看董卓这厮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焦恕咬了咬牙,对着蹇硕沉声道。
“董卓他想要三公之位,还要并州牧一职,并且要我等出犒军之资,他还要为麾下将校,谋求司隶校尉一职,并请假节……”
蹇硕目光凛然,冷哼了一声:“这董卓好大的胃口。”
司隶校尉有监察官员之权,一切行为皆可检举,到时候朝中官员若有不顺其心意者,尽可动用权柄掣肘。
而假节等于把朝廷的最高权柄给了董卓,他想调动兵就调动兵,想杀哪个人就能杀,到时候恐怕连自己都奈何不了他了。
“他还要什么?一并说出来。”
蹇硕看到焦恕吞吞吐吐,知道他肯定还有话不敢说出来。
焦恕一闭眼低下了头,压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他还要河南尹一职……”
蹇硕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刺向焦恕,焦恕只感觉浑身难受,不敢再言语。
“河南尹……”
蹇硕目光闪烁,偏头看着西方喃喃道。
“董卓!董卓!我倒是小瞧了你的野心。”
“既然董卓想要,那就答应他,都给他,全部都给他,三公之位、司隶校尉、假节、河南尹全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