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间,这种先后可以是糊涂账,但涉及婚嫁,这种先后太过重要。青松自己作为混小子的时候,也糊里糊涂,但一旦做起家长,十分严厉。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子被轻视。
他径直往公用电话那里走。
青豆怎么也没想到,好脾气的二哥忽然火山爆发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就要打电话给顾弈。
她头昏脑涨,拦住青松,死活拽不住他,着急之下,说了句胡话,“他都没怎么睡,晚上还要赶火车,你别闹了。”
此话一出,青松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青豆缺觉地陷入迷茫,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解释,干巴巴眨眼:“跟你说了也不信,反正我们什么也没干。”
是你自己脑子脏!我们就是拉着手睡了一晚!
青松上下扫了她一眼:“豆儿,你撒过一次谎。就有第二次。”他完全知道自己妹子耳根子多软。顾弈要是哄哄她,她一点没有抵抗能力。
“下次不会了。”她保证。
他叹气:“女孩子不要撒这种谎。”
“我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
“他累了是吧,行。”青松又抽了一口烟,下了决定,“那我去西城一趟。”
青豆:“......”
青豆第一次知道,南城去西城的火车票硬座142,硬卧上铺300,中铺315,下铺340。她听二哥打电话问站票几个钱,心里难受如针扎,知晓票价这么贵,她不允许二哥跑这一趟。
青松没理她,算算日子,准备下月月中空了去一趟。
青豆都要急哭了,求他,别浪费钱了,真的啥事儿没有。
青松拿她的话堵她:“能怎么办,他累呀,我不能让他累着,只能自己累一点了。”
青豆没心思回忆旖旎辰光,整天算日子,等顾弈到西城,上完新年第一个门诊班,她心算他这种整日劲儿用不完的人应该休整好了,赶紧打去电话。
顾弈此番特意没打电话,就等青豆自觉。听到阿姨叫他接电话,嘴角还浮起满意,哪里知道,一接起,劈头盖脸一通骂。
青豆让他打个电话给二哥,不然他真的要去找他。
找顾弈事小,来去几百块真的没必要。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
青豆都要急死了,结果顾弈不以为耻,还在电话那头狂笑不止:“程青豆!你完了!你现在非我不嫁了!我给你说,青松哥来找我,我立马道歉,他打我,我认了,他骂我,我也认了。”
顾弈没想到走向变成这样。既然都瞎想了,那随便他。反正他无所谓。
顾弈说这话,真是逗青豆。那头传来湿重的哭声,他不敢置信,“你......他妈你别告诉我你哭了?”
青豆急得夜不能寐,一点也没有玩笑心思:“你怎么这样啊!”
顾弈为了安抚青豆,答应等晚上打电话给青松。青豆这才缓过气。
他调侃,“打电话不够正式啊。要不要我写封信,郑重严谨、事无巨细地说明那,晚,情,况,还你清白?”
青豆假装听不懂:“我二哥不识字,别费功夫了。”
也不知道顾弈用了什么方法。
青豆提醒青松晚上19点别出去,有电话找你时,青松的脸色还很难看。他知道是谁,没准备给好脸。结果19点10分,走出房间,青松眉眼舒展,全无烦恼,对青豆也不再臭脸。
青豆怀疑顾弈把自己的桑塔纳送他了,不然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二哥这么高兴的。
她问青松,都说了什么?
青松叼着根烟,看着她似笑非笑,一个字没透露。
青豆搞不懂男人,不懂!一点也不懂!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青豆能懂的男人,那一定就是虎子。
可她最好的朋友王虎,是进过牢监的人,和当年不同了。
虎子减刑出狱的时间一直没有明说,青豆会见时,他模糊说五月吧。
而事实上,他是四月二十一号四点出狱的。
张蓝凤知道具体时间,虎子让她别来,说有朋友来接他。表情乐乐呵呵,一副混得开、别担心的模样。
但……他一个都没告诉。
二监临街的后门吱呀一开,王虎于黑灯瞎火的凌晨获得解放。值班的管教对他说,出去好好做人,别再进来了。虎子应好,浅浅鞠了一躬。
九月带进来的汗衫再套上身,宽松不少,飘来荡去,触感好得不真实。虎子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真瘦了不少。
他去年九月带进来的东西,除了钱包,里面有半包烟,没有打火机,估计被处理了。
他捏着烟想也没想,往后一丢。这东西他在里头戒了。主要是牢里烟不便宜,还真假掺卖,越抽越来火,后来猛咳一个月,实在抽不得,说戒也就戒了。
虎子脑子一片空白,走在风里,心情一点没有自由。他想,说是出牢监,怎么像走进了另一个牢监?
他要去哪儿?真去广州吗?
想着想着,忽然幻嗅到一股诱人的烟味,他胸闷地扁扁嘴,赶紧回头去捡烟。
怎么想的,好歹是包真利群啊,交朋友的时候还能客套客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