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针即将刺向晓云时,晓云抬首,双眼赤忱的看着淑妃,“娘娘!您且冷静些!来年开春就要大选,区区一个虞美人不足为惧,您眼下的关键之事,是要怀上龙嗣啊!日后不仅有虞美人,还有赵美人、李美人……这后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皇上只不过暂时在兴头上。过了这阵子,虞美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可娘娘不同,您到底是太傅大人的掌上明珠,还与皇上是同门师兄妹,单单是这一层情分在,您便是独一份的存在啊!”
“娘娘切不可因小失大!”
晓云的话让淑妃宛若梦中惊醒。
但稍稍清醒之余,又万般惆怅。
是啊,除了虞美人,还有张美人、李美人、王美人……
她心悦的男子是帝王!是天下之主!
饶是有了这个认知,淑妃还是难以平复滔天醋意!
淑妃停止了用银针扎人的行径,近乎歇斯底里,爆喝道:“御书房那边停了么?今晚又叫了几次水?!这都什么时辰了?那妖精为何要缠着皇上?!”
淑妃就要快气疯了。
晓云被淑妃的言辞吓到了,忙出言提醒,“娘娘慎言呐!”
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只会认为淑妃娘娘粗鲁蛮横。
晓云见淑妃已临近崩溃,忙又说,“娘娘,您快些歇息吧,免得坏了容色,太医亦说,过子时不歇毁容貌矣。”
这话终于说动了淑妃。
她指尖一松,绣花针落地,随即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她厌恶极了后宫的莺莺燕燕,她除却身份之外,最宝贵之物就是她的容色了。
皇上眼下痴迷虞姝,不正是因为美色么。
不然还能因为甚么?!
淑妃泛红的眸子看了一眼靠墙长案上的沙漏,一看清时辰,当即一怔,立刻就道:“来人!伺候本宫睡下!等等!把雪燕端来,本宫要服用,再点上皇上御赐的安神香!”
接下来,凤藻宫一片混乱,但又在半刻钟之内安静到针落可闻的境地。
安抚好了淑贵妃,晓云长叹了口气,她看着凤藻宫外面的苍茫夜色,只觉得心有余悸,毕竟,淑妃像今夜这般发了疯似的失控还是头一次。
她折返内殿,取了笔墨很快就写了一封手笺,再绑在了信鸽脚下,将信鸽抛向夜空。
淑妃娘娘太傻了,皇上就连自己的亲生母后都能当鱼饵,皇上还会在意谁?
皇上真正所爱,唯有他自己,还有这大翰江山。
淑妃也罢,虞美人也好,无非都是皇上一时消遣的女子。
杏儿得通知楚太傅,早做对策。
*
“朕说过,朕不会放你走!你走到哪里,朕都能给你捉过来!”
虞姝胸腔憋闷,一股强大的窒息感袭上心头,将醒未醒之余,她逐渐看清了自己身上男子的脸,他一手掐着她的脖颈,那双凤眸眼角充斥血丝,眸中是滔天怒意。
嘶……
虞姝惊梦醒。
她竟梦见皇上要掐死她,她不记得梦中具体场景,却隐约知道她在梦里逃离了皇宫。
嗯……当真是个古怪的梦,她岂会逃离皇宫呢?她可不想拿小命开玩笑。
虞姝睁着眼,乌溜溜的桃花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头顶的雕祥云横梁,她眼中惊色未消。
茜窗泄入晨光,照亮了内殿缓慢浮动的颗颗细微尘埃,有鸟鸣声传入,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天明了。
内殿安静如斯,檀香燃尽,软塌上仅她一人,她身侧皱褶的被单预示着封衡昨晚在这里躺过。
虞姝支起身子,这一动作,似乎就唤醒了身上的一切记忆,酸痛顷刻间席卷而来。
身上一凉,她垂眸就见兜衣都不见了踪迹。
虞姝,“……”
皇上好像有独特的偏好。
可淑妃身形纤细,容貌美艳,瑰姿丽色,却是胸脯平平呀,皇上不是照样宠爱她。
虞姝一边揣测帝王喜好,一边寻思着昨日种种。
她、帝王,还有辰王昨日一块用晚膳了。
皇上此举的目的,是为了打消宫内的流言蜚语么?
虞姝不敢笃定自己猜对了。
但经过昨日的晚膳,想来后宫再不会轻易嚼她与辰王的舌根子。
皇上非但没治她的罪,还帮了她。
三名宫婢端着托盘走来,托盘上摆着衣裳与首饰,为首宫婢恭态度恭敬道:“美人主子,皇上让奴婢们服侍您洗漱更衣,皇上还交代,美人主子的兜衣不合身了,日后就穿这几件。”
闻言,虞姝的眸光落在了托盘上的几件小衣上,或紫,或粉,或绿……皆是明艳的颜色。
色泽明艳也就罢了,那兜衣上绣着的花/苞着实叫人想入非非,料子更是轻薄,薄薄一层,根本遮不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