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岸默不作声,眼神冥冥却似期艾。
就好像希望她这会儿能说什么。
然而宋枝蒽什么都没说,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垂下眸继续吃她的饭。
心却已然乱了。
捏着餐勺的手不经意收紧,像是生怕自己被这瞬的安静淹没,宋枝蒽正要开口找下一个话题,不料她的手机也出来搅局。
望着屏幕上的“何母”二字,宋枝蒽微微张唇。
祁岸目光亦锁在她手机界面。
空气短暂地凝滞一瞬。
宋枝蒽僵持几秒,到底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果然如她预料,何母开口就问她跟何恺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闹到要分手。
怎么说都是私事。
宋枝蒽不想让祁岸听了笑话,便拿起手机起身,顺便给他递了个眼神,告诉他自己出去接。
祁岸没说话,也没阻拦。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椅子里,目光却幽深笔直地望着在户外接电话的宋枝蒽。
落地窗前,她身形纤细窈窕,却又玲珑有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纯稚诱人的青春气息。
美好到,一眼望上,就不愿挪开半分。
宋枝蒽对此浑然不知,全部心神都用来应付何恺的母亲。
何恺大约把事情经过都跟她说了,何母开口就贬损何恺,说他不着调拎不清,又骂那个应雪不三不四,说他们何家最讨厌这种人。
只是说来说去,最后也都绕到何恺不懂事,让宋枝蒽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看你跟小恺这么多年了,感情深厚,总不能第一次说分手就真的分吧。”
“而且我跟你叔叔都这么喜欢你,你就不能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还有,他跟我发誓了,说真的知道错了,离开你他一点都不开心,枝蒽哪,你就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行不行?”
之所以何母敢这么说,是因为当初何恺有钱借给她,全都是经过何母的首肯。
换句话说,当年的宋枝蒽能在追债人的虎口逃脱下来,靠的都是何家。
但不管怎样,分手就是分手。
如果恩情能够撼动什么,她当初也不会狠下心。
只是碍于不好当面拒绝,宋枝蒽只能四两拨千斤地敷衍何母,说自己现在在外面抽不开身,跟何恺的事情回去再谈。
何母也不算胡搅蛮缠,打探到口风,就适可而止,最后又关心她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宋枝蒽轻抒一口气。
不料肩膀刚松懈下来,头顶就落下一道疏冷又略带讥讽的男嗓,“所以这是准备和好了?”
宋枝蒽:“……”
她极为无语地扭身,看着此刻抱臂靠在门口的祁岸,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来之前能不能有点儿动静”。
祁岸淡睨着她,语气谈不上和善,“是你打电话太专注。”
他哼笑了声,“爷在这站半天了。”
顽劣又恣意的模样,和从前十七八岁的祁岸如出一辙。
宋枝蒽是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只能往后退了半步,顺着他之前的问题瓮声回答,“没和好。”
“……”
话里多少有点小脾气,“也不可能和好。”
祁岸略一抬眉。
刚刚还凝滞的神色隐约融化几分。
宋枝蒽却故意不去看他,从他身边绕着走近屋内。
想着饭吃得差不多,时间也不早,她便拎起沙发上的包,对祁岸磕巴了下,“那个,我……该回去了。”
祁岸像是没骨头的橡皮人,抄兜斜斜靠在门口处,情绪不辨地看着她。
宋枝蒽有点儿怕他这样看自己。
那感觉就好像她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亏心事。
偏偏狗随主人,绣绣也在这会儿可怜巴巴地绕到她跟前,舍不得地蹭。
宋枝蒽头皮都麻了。
只能粗略地rua了把绣绣,又潦草地说了句“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便快步穿过客厅,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换鞋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