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朝野之中,从没有独善其身这个道理。
今日这番长谈,让郭睿明知道了,太子虽然仰仗郭家得势,却也在防着郭家势大。若这场夺嫡之争中太子胜出,那么东陵王朝将会出现一个郭家皇后。
他们郭家必定会权倾朝野,成为权利最大的外戚。
到时候,这些外戚便会成为当年“朝东门”事件里那些干政自大的将军,成为太子不除不快的隐患。
为君者,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大权旁落?
所以,日后面对太子,他必须更加小心,切不可让太子疑心郭家言行。
至于方才父亲所说的婚事,恐怕也会成为太子心中一个心结。
原来如此,陛下已经动了易储之心。
所以,才会在月前,封六殿下为镇南将军去主理南境军务,借此机会召回六殿下。
陛下的心思好猜,那么太子同意自己的六弟去南境又是为何?
太子当然知道陛下的心思,若是放在以前,太子必然不会同意此事。但现在太子虽然同意六殿下主理南境事物,却又怂恿御史台极力上书,说六殿下之过……
这一奖一罚,是要在六殿下回来之前立威?
官做到郭睿明这个地步,每日的功课那便是揣摩上意,谨慎言行。
但是这次太子殿下的举动,他是真的摸不透。
父亲只说这场闹剧会在太子病愈上朝的时候结束,却没有言明其中利害。
郭睿明独自一人站在亭内揣摩上意,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其用意,无奈地仰头看天,正巧看见天边乌云压境。
亦是不由苦笑:“看来,这天确实是要变了。”
作者有话说:
郭府小剧场
郭睿明:爹,太子什么意思?
郭怀禀:还能什么意思?鸟尽弓藏呗。
郭睿明:那怎么办?
郭怀禀:稳住,等六皇子出山。
第19章
◎惊醒◎
闹剧上演的第七日,太子病愈临朝,一早就有内官向郭府传了消息。
郭太师便早早地着了官服,上了马车,位列在宫门口,等待入宫议事。
许安泽以往不到开门时间,从不早到,今日居然起了个大早,也站在宫门口等候,平日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事的大臣们,也不敢再多话。
这几日门里门外都如菜市一般喧哗,就连侯朝的时候,武官嬉骂声不断。
今日门口却是鸦雀无声,郭睿明只觉得可笑。
郭太师位列太子之后,看见太子临朝,便主动上去行拜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许安泽缓缓回身望向郭太师,本来幽沉的脸上,瞬间变得如沐春风一般,他连忙弯腰去扶:“岳丈哪里的话,您的腰一向不好,快些平身。”
郭太师垂目,低声道:“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太子殿下还是唤臣官职为好。”
许安泽眼眸微眯,笑道:“是,太师说得极是。听闻这几日太师也病了。今日来朝,可是好些了?”
郭太师回道:“多谢太子殿下挂怀,人老了,毛病自然多,恐是知天命的时候了。”
许安泽听郭太师如此说立即脸色大变:“太师不可胡言,你是股肱之臣,有匡扶社稷之功,这东陵的万里江山,还需要太师出谋划策,可轻易病不得。我让御医院院首去入府给太师瞧一瞧开个好药方,可好?”
郭太师诚惶诚恐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老臣不过就是一介书生,入了仕,自然是一切以国事为重,万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本分,太子殿下厚爱,臣愧不敢当。”
许安泽摆摆手:“太师太过谦逊了!”
郭太师垂眸问道:“太子殿下前些日也辍朝了几日,听闻睿明所言是风寒,不知殿下风寒可是好了?”
许安泽点头:“好了许多了,这几日不临朝,听闻大殿之上已经吵翻了天。恐父皇忧思过甚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便不敢在宫里长休。”
郭太师一脸欣慰之色:“国有殿下,必乱不了。”
说道这里,宫门打开,内官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放朝!”
太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郭太师请!”
郭太师亦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为君,殿下先请!”
太子嘴角上扬,也不再推脱,一步跨入了大门之内。
郭太师跟在后面,眼底有冰霜凝结,寒冰刺骨。
看来那日与郭睿明所言的担心,已经不再是担心了。方才太子三番五次试探其心意,已经是准备立规矩了。
先以岳丈之称,试探其不臣之心。
若他顺着那话说,太子必然认为郭家自持身份想做阶跃之事,更加堤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