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了,这条命必得因为他赔出去……”
“可若是在那之前,我还能见你一面,听你唤我的名字一声……”
“这样的代价,也不坏。”
榻上的人一袭墨色长衣,乌黑的发如同水流肆意披散,有一双好看的眉眼,鼻梁英挺,唇色薄红。
他静静躺着,呼吸绵长。
不知沉睡了多少年。
……
感觉背后有一道不善的视线投来,程梓扭头一看,是不认识的人。
再一看临江仙的微妙表情,懂了,是被他骂的那个人。
琴圭。
山神大人这应该是第一次背后骂人被人抓个正着吧?诶嘿嘿,看戏看戏!
程梓苍蝇搓手式搓了搓爪爪,蹿上临江仙的肩膀蹲好,目光来回扫视着两人,嘴角挂上一抹坏笑。
临江仙无奈,屈指轻弹他惬意得直往自己脸上扫的尾巴尖,方迎上琴圭的眼神。
彼时,琴圭正露出讥讽的笑容:“原来光风霁月的山神大人,也会在背后论人长短啊。”
“我从未说过自己光风霁月,也不曾认为自己完美无缺。大道有缺,诞生于天道的我又怎会完美。”
临江仙不疾不徐地把话顶了回去。
琴圭一时语塞,阴沉着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肩头的程梓,像是想到什么往事,表情更难看几分,语气也就越发尖锐刻薄:
“山神大人不在稷山熬制草药汤仿制疫病,到接月天阙里来做什么?来也就罢了,竟还出手灭了无辜的白骨藤妖一族,是真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吗?”
无辜?
他说谁?
白骨藤妖吗?
程梓猫猫歪头,既迷惑又无语。
临江仙上回和琴圭见面时他不在场,现在总算知道自家好脾气的山神为何会用愚蠢来形容这个人。
如果他不清楚白骨藤妖非接月天阙原住民,还在这里造了许多杀孽,所以拿这件事嘲讽临江仙,那他就是自大又愚蠢。
如果他知道,却仍故意拿这事堵临江仙,那他就是自大、愚蠢、且坏。
“呜喵喵……”
程梓想确认自己的猜测,不料一开口琴圭的眼神就转向了他,之前还能勉力维持的客气在他这全部变成不加掩饰的恶意,并带着冰冷、凌厉和毫无根由的厌恶,恶狠狠地说:
“我在和你主人说话!你这个下贱的猫奴插什么嘴?一点教养都没有!”
程梓:“???”
很好,他确认了,这人不仅自大愚蠢且坏,精神状态也不稳定。
“喵哇!”
得出答案后,程梓瞪着滚圆的眼,不假思索吼了回去。
说谁是猫奴?搞清楚啊大叔,我是猫,你才是别人家的奴!
程梓不过话赶话地讽刺了一句,琴圭却像被踩着尾巴似的怒视他:
“卑贱的凡猫!你说什么!”
说着,他居然不顾程梓还坐在临江仙肩上,起手就是一道杀招,直逼程梓心口而去。
临江仙一般是不与蠢人计较的,那样太没格调。
但琴圭对程梓出手,却触到了他的逆鳞。
“放肆!”
临江仙手中藤杖一转,尖锐的杖头顺势划过半空,虚打在琴圭腰间,瓦解他法术的同时猛然将他抽到地上,用后背犁了长长一段地,皮肤都快磨出火星子来,才在撞到一块凸出的石头时停下。
“噗……咳咳……”
琴圭的攻击没有留手,临江仙的反击自然也不留情。
他用手撑地,低头喷出一口血,喉咙里都是辣嗓子的腥甜味。
“临江仙……你敢对我动手?”
腰腹部被击中的地方泛起烧灼般的剧烈疼痛,琴圭却毫不在意,一抹嘴边的血渍站起身,怒气冲冲地指着临江仙大喝。
“我乃云上府主近侍,承幕僚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过只是一介山神,竟敢如此对我!”
程梓皱起脸,两只爪垫捂住眼睛,扭头扎进临江仙肩窝,不忍直视。
不行,不能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