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顾逸亭没了宋显维终日的纠缠,大为不适,更是为他远离京城、路途奔走的辛劳而牵肠挂肚。
没多久,杭州、平江、常州等地商家掌柜们陆续拜访。
他们听闻顾家小娘子当真成为准宁王妃,以各商家的名义进行了一场盛大的义卖募捐,商品如愿流入京中的富贵人家,商铺名声达到史无前例的鼎盛,甚至直达天听。
震惊狂喜之际,他们纷纷亲至京城,向顾逸亭贺喜答谢。
所幸,这一回的礼物以精美为主,没像先前那般大量且浮夸。
接连数日,顾逸亭被各种应酬弄得越发烦躁,一得空便去大伯父家“避难”,这两个月前前后后已去了三回,每次小住三四天。
她除了陪伴堂姐做女红、练字、看书外,闲来还会亲力亲为下厨,指导尚书府厨娘,制作最地道正宗的穗州美食,以便大伯父过把瘾。
她以米浆连鲜虾、瘦肉、菜等物,一同加热蒸熟,再全部铲回一堆,分切成一段段的油味糍片。
半透明状的粉片包裹着新鲜肉菜,晶莹剔透,最后淋上用糖调煮的酱油,口感爽滑香糯,味鲜香浓。
她也曾用小砂锅作为器皿,直接放置于明火上,用山泉水煮丝苗米。
当米饭煮至七成熟时,加入腌制好的配料,如腊味、香菇滑鸡、豆豉排骨等,淋入原汁,盖上锅盖,再以小火煲熟收汁。
锅离火后,她揭盖再浇一次酱汁,嗞嗞响声和勾魂摄魄的香味,惹得大伙儿狂吞口水;香软有嚼劲的米饭充分吸收了肉汁,晶莹剔透的丝苗米在锅底形成一层金黄色的锅巴,脆且味浓,最终被吃得一干二净,连锅子都像是被洗刷过似的。
更别提她做的白切鸡、脆皮烧肉、清蒸鱼、蒜香骨、白灼虾、鳆鱼焖鸡等菜式,教尚书府众人耳目鼻舌焕然一新。
她身为准王妃,却毫无架子,待人礼貌客气,使得全府上下赞不绝口,连带性情淡漠的顾盈芷也越来越友善。
顾尚书夫妇待她的亲切慈爱,已不亚于上一世。
兴许有事可做,她对宋显维的想念稍稍淡化了些。
除却用膳时会担心他吃不好、夜深人静时担心他睡不好、独处时怀念他的拥抱和亲吻、猜想他身在何方以外,大部分时间,她皆伪饰出一副洒脱从容状。
他说过,八月归。
她乖乖的,安心地,等他。
*****
是日,符展琰早早派人传信,说下值后到访,顺便用膳。
尚书府的下人们顿时忙了许多。
正当顾逸亭与厨娘们探讨菜肴做法时,门外急匆匆奔进来顾盈芷的丫鬟,语不成调:“小、小娘子!那、那位……来了!请请请您速去一趟!”
顾逸亭虽觉狐惑,却没作他想,洗净双手,摘下围裙出迎。
符展琰与顾盈芷定亲十七年,从小相熟,并不似别家的未婚夫妻那般避嫌,相互登门作客乃常态。
不论前世今生,未来堂姐夫隔三差五来小坐,顾逸亭多半会陪堂姐一同接待,免得二人孤男寡女,落人话柄。
今日,如常步向前厅,见一众丫鬟手捧各式精巧器皿,内装干果蜜饯茶点,步伐匆忙,神色紧张,顾逸亭不由得惶惑。
“等等,这是景灵宫东墙长庆楼所制的珑缠桃条、缠梨肉?这玩意儿太甜,先缓一缓。我记得昨儿堂嫂从州北八仙楼预订了砌香樱桃、砌香葡,送来了没?若无,咱们以水红姜和姜丝梅儿代替,世子口味偏酸,姐姐爱吃辣的……”
她话音未落,蓦然转眸,正正对上庭中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姿。
他发束了玉冠,身穿墨灰外袍,腰背挺直,如宝剑出鞘。
疏眉朗目既有带少年郎的明锐,亦添青年的沉稳。
他沉嗓淡淡,微带不悦:“亭亭,本王爱吃的,你不备一些?”
顾逸亭乍然见他现身于尚书府,喜出望外,又觉难以置信:“你、你回来了?不是说八月么?”
“莫非……你希望,本王八月才回?”
话音冷冷的,生气了。
若在自己府上,顾逸亭大可不必顾忌旁人的眼光,径直迎上去哄两句。
毕竟宋显维偶尔耍脾气,在她手底下走不过三招,定会原形毕露,反过来腻着她。
可她现下在大伯父家中,众目睽睽下,与未婚夫过份亲昵?
不合时宜。
她眨了眨水眸,将先前忘了的礼节补上,冲着他曲膝行了个福礼,软嗓细细:“宁王殿下安好!没想到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恳请您恕罪。”
这生分客套的语气,显然让宁王殿下很不安好。
他长眸冒着火,直直盯住未婚妻多日不见、反复入梦的娇颜。
从她眼角眉梢捕获努力掩饰娇羞喜意后,他眼底温度渐热,不怀好意的眸光毫无避讳地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许久,他薄唇柔柔一扬。
“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走剧情的过度章节哈~本章出现的油味糍片,实际上是唐宋时期的肠粉;另外那个是煲仔饭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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