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掌柜扫了苏桐一眼,见一个穿着破烂,头发枯黄的小丫头还以为是乞丐,大清早的客人还未上门,就来要饭的了,不由得眉头微皱。抬手招呼伙计赶人,待听到她嘴里的吉祥话,便改了主意,吩咐伙计拿了个包子过来。
苏桐扯了扯嘴角,虽然被人当做乞丐的滋味不好受,但能吃得上个白面包子也是不错了,便一伸手接过包子,一边将草背篓放下来。
天香居掌柜见她接了包子不走,反而把身后的背篓摘下来了,顿时心里不喜道:“小丫头,我这是做生意的地,不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快走快走。”
苏桐没想到自己不但被人当了回乞丐,还被嫌弃上了,心里堵得厉害,但也不能发火,她绕了三圈了,整个张家镇就这“天香居”装潢气派华贵,菜价贵的吓人,想着里面的有钱人肯定很多,兔子能多卖点钱。
自己走了五个时辰的山路到镇子上,又转了三圈才找到这家估计能出大价钱的“天香居”岂能两句嫌弃话吓出去。便耐着性子,陪着笑脸冲着掌柜的继续说道:“掌柜的,开门做生意,笑迎八方客,广纳四海财,你怎知我不是跟你们送财来的,你瞧我这兔子毛色油滑多肉,经贵店大厨的手做了,肯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好一句笑迎八方客,广纳四海财,李兄没想到你选的这天香居还真不错,一个小丫头都能说上两句联句。”掌柜的尚未搭话,就听门口一阵大笑声传了进来,跟着走进来两位书生,一位头戴儒生巾,身穿青色儒衫,一位头戴方巾,身穿水墨色儒衫。
“王兄,此联到是颇合你我今日饮酒之兴,依为兄之间,此联应改为“笑迎八方客,诚待四海朋为妙。”紧跟着进来的一位水墨色儒衫的男子声音清朗的说着。
“李兄,莫若改为笑迎八方客来,诚待四海宾朋,横批“日进斗金。”青色衣衫的儒生接口道,说完冲着掌柜的招呼了一声:“刘掌柜,小丫头大清早给你送财来了,还不接住了。”
苏桐满心感激的冲着进来的两位头戴文生巾的秀才公鞠了一躬,她知道,生意人图吉利,冲着面前两个秀才说的那句横批“日进斗金”掌柜的定会将兔子留下的。
先进来的李秀才看着面前一个脏兮兮小丫头冲着他鞠躬,眉峰微挑,神色微讶,恍然说道:“小丫头,刚才那两句是你说的。”
苏桐赶忙接口说:“秀才公好,听别人说的,就记住了。”说完,侧身将背篓露出来,趁势推销:“我来卖兔子,秀才公帮忙给掌柜的说说情,留下我的兔子吧!你瞧瞧,养了一身的肥壮肉,味道肯定香的不得了。”
李秀才和王秀才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对她说的话颇觉好笑,王秀才哈哈大笑了一声说:“小丫头倒是会找人说情,也罢,我就好人做到底了。”说完转身对掌柜的说:“刘掌柜,大清早得个“日进斗金”的横批对,可是好寓意,兔子就留下吧,今日我和李兄点一道麻辣兔肉。”
“李秀才,王秀才,借你二位吉言,小店就朝着“日进斗金”那奔,待会还请两位秀才公赏脸留下墨宝,您二位先楼上请。”刘掌柜笑的眉眼俱都不见了,边吩咐店里的伙计招呼两位秀才往楼上走,边看苏桐背篓里的兔子边对她笑说道:“小丫头,人挺机灵,清早开张,既然秀才公都说得个好财头,就冲你说的那句笑迎八方客,广纳四海财。这背篓里的五只兔子,我都要了,以后再有,只管送过来。”
苏桐大喜忙对掌柜的鞠了一躬,就此顺杆爬的接话:“刘掌柜大叔好,以后若有啥稀罕的,先给你送来。”说完便跟着店里的伙计将兔子背到了后厨,在后厨搁下兔子,她还特意问了些店伙计刚出帮她说话的李秀才、王秀才的事情,今天幸亏遇到他们两人插科打诨,否则这刘掌柜也不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得知两人是“天香居”的常客后,她暗中记了下来,在这个阶级层次分明的古代社会里,兴许以后自己会有事麻烦到他们。在现代职场里奋斗了那么多年,她非常明白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五只兔子,刘掌柜给出了三百文的高价,苏桐的心情非常好,市价糙米三文钱一升,精米六文钱一升。有了银钱,家里的粮食接上了,周芸娘生产用的棉布,婴孩用的褥子也有了着落,还可以给四个小的扯身棉衣,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出了“天香居”苏桐便直奔镇上的保德堂医馆去兜售野灵芝,路上看到卖馄饨的摊子差点忍不住吃上一碗,在摊子前站了片刻,愣是狠下心没舍得买。一碗馄饨二文钱,赶上一升糙米贵了,一升糙米家里省着喝,能喝三五天的粥。
苏桐眼圈泛红,心里别提多憋屈郁闷了,想到上辈子吃的饭,对比眼下可以说是山珍海味,而现在,连吃碗馄饨都不舍得吃。她不舍得,真的是太不舍得了,一闭眼仿若就能看到家里四个小的冻伤的手脚,破烂的衣服,流脓的伤口,心真是比针扎刀捅还疼。
保德堂是张家镇上一家最大的医馆,门口的招牌挂了足足五间铺面,而且一共有两层,一楼是药房,二楼是医馆,二楼一间一间的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一位坐诊的郎中,而且药店价格适中,童叟无欺。
从保德堂出来,苏桐还晕乎乎的没转过神,野灵芝一共卖了三十两银子,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虽然她不知道野灵芝到底价值多少,心里也没个估算。但三十两银子还是让穿来两个多月没见过钱的她着实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