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山的次女苏映双十三了,幼女苏映淼十二了,往日里因着向府的关系,府城里也有几家有接亲的意向,但至从向府的事情败露后,府城这边走动的几家妇人都不和苏家往来了。
为此,李家的内宅妇人们整天以泪洗面,让李主薄好不心烦,好说歹说劝慰老妻和爱女,一定会让孙女苏映月等三个外孙女嫁给好人家的,才止住了她们的哭声。
苏宝山从至阳县回来,也不管什么守孝不守孝了,整日里龟缩在书房里喝闷酒,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
李主薄看在眼里,怒在心里,怨怼这女婿就是提不起来,但人是他当初选的,在恼怒也无可奈何。他年岁已大,眼看着都许多的事情力不从心了,往后李氏还得靠着苏宝山支撑门面呢,所以,对着每日里醉醺醺的苏宝山也无可奈何。他所求也不多,只希望苏宝山能挺到苏映月姐妹三人嫁了人家,能照料到李家便成。
桑家的铺子在绸缎铺子的斜对面,桑老大虽然性子憨直,但他家是祖传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也让李主薄眼馋的不得了,便将心思打到了桑老大的铺子上。
李家在府城没了靠山,行事多有不便,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做局,才让桑家的儿子进了套子,赢了他五百多两银子,更让他当众画押签下字据,以此要挟桑老大卖铺子。
李主薄心计深沉,自从将桑老大儿子的欠银子的字据拿到手以后,便三番两次的带人去逼桑老大,让他拿铺子抵他儿子欠下的赌债。一开始到是挺客气,说除了他借据上欠的银子之外,他愿意再出一百两银子给桑老大,只要他把铺子让个他。
桑老大性子憨直,虽然人老实,但他明白怎么回事,儿子虽然好赌,平常也就十两八两的输赢,哪里会输几百两,他知道儿子被人给坑耍了。眼见李主薄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怒急,就是不让,逼急了便拿刀对着他们大吼大叫,哭的涕泪满面也说不出什么理来。
周边的邻居都知道桑老大有个懒散的儿子,好吃懒做,花钱如流水,自己家娘子的嫁妆都给赌没了,爹的铺子输了更是在情理之中了。虽然同情桑老大,但情大不过理字,愿赌服输,赌输了就是赌输了,就算是官司打到县衙,桑老大也得给儿子还赌债。
桑老大什么都明白,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李主薄的下三滥手段让他怒不可遏,直言就是一把火烧了铺子,也不会便宜了李主薄。
李主薄心机深沉,他也不拉着桑老大去见官,他装着一副虽然占理,但不强求的模样,就那么天天的带着人去桑家铺子外面吆喝桑家铺子换了主人。桑老大失信,铺子输给了他也不承认,欺负他是外来的人。
两家人就着么公说公有理了,婆说婆有理的拉锯了半个多月,桑家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愁的桑老大头发胡子都白了。他年过半百,只有一个儿子,以往小打小闹的赌,欠下的赌债不过十两八两的银子,靠着这间铺子的收成还能还的起。如今欠下五百多两的赌债,可真是要了他的命啊,要是铺子没了,一家子还不去喝西北风。
自从桑家的铺子出事一来,周遭的邻居没人在桑老大跟前劝慰过他,这么多年来,大家都知道他儿子是什么德行,看着他都绕道走。桑家的铺子位置好,加上是祖传的手艺,就算是生意大不如前,多少还是能有点进项的,看中铺子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数想买铺子的人都想要他祖传的手艺,才肯给高价。
李主薄拿出的借据,抵了五百两银子,还要在拿出来一百两来,已经是高价了,那些想占便宜的人出的价格都不如他高。桑老大心里憋屈的厉害,就是不愿妥协,李主薄想是看中了他这点,才那么有恃无恐,这铺子,他卖给别人卖不上价,只能乖乖的卖给他。
苏桐误打误撞的看中了这个地方,很想买这个铺子,但她不好落井下石,便劝慰了桑老大几句,转身走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席话会让桑老大改变主意,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话让桑老大动了卖铺子的心思,她绝对会马上掏银子将铺子买下来的。
苏桐劝慰的话让桑老大心里很受用,他虽然性子耿直,但几十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见苏桐在他铺子里要了碗面,吃的没说的多,就猜到她的意思了。他暗自揣测那些到自己买铺子的人中怕也有那个黑心眼的李掌柜的人,故意压低他铺子的价格呢?
苏桐走后,他便关了铺子,请人写了祖传铺子转让四个大字,连夜将字糊到一块案板上。
第二天一早,桑老大便拖着糊好的案板到了府城的闹市区,寻摸了块地方,将糊好的板子往上放在搭好台子上面,叫喊起来道:“南来的北往的爷们,老汉桑正良,祖籍奉贤府城人士,今日到此,不为别事,只因老汉家门出了了不孝子孙,烂赌成性,今日小老儿为替子还债,特将位于环城正街的桑家卤肉面铺子售卖。铺子三间,后面带着一进的院子,小老儿等急用银子替我那不肖子还赌债,也不要脸面了,起售价六百两银,价高者得之!”
桑老大这一番举动,惊到了周遭的很多人,时下卖宅院铺子,都是到掮客哪里登记了,等人上门去买。想桑老大这样子,举着个牌子喊价的还没见过,一时间,看热闹比买铺子的要多,闹哄哄的围成了一团。
李主薄每日都让人盯着桑家的卤肉铺子,只要是人多生意好的时候,他便带人过去,闹上那么一场,那些不愿意惹事的人就都走了。今日听人报信说,桑老大举着个售卖铺子的牌子到闹市吆喝去了,底价要六百两银子,围着的人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