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将领们多是粗人,天生对文官有些敌意,连套话都懒得说,但他们知道那个文丞相是元帅的老爹,不比旁人,便收了平时那些个傲慢的态度,一个个表现得彬彬有礼,恭维好些话。
正热闹,忽地一阵高呼——
“皇上皇后驾到!”
“齐太妃驾到!”
“清王驾到!”
“显王驾到!”
好些将领都是头一次出席这样的场面,没见过大人物,纷纷学着其他大官的模样由侍监宫女领着到自己的席位上站定,行礼大拜,说了一堆名号万安的话,被赦平身后,一落座便悄悄打量起上座的几位人物。
越宁也不能免俗,目光好奇地朝上座看去,依着他们的座位辨认着他们的身份——主座是皇上,旁边是皇后,台阶下右侧的第一个席位是清王夫妇,与之同等地位的席位上的一男一女应该就是显王母子了吧。
这一扫,越宁身子忽地一怔。
仇徒察觉到她的异样,便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显王母子的席位,不看不要紧,他这一望,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越宁。
越宁皱着眉头看向同样诧异的仇徒,瘪开嘴,摇摇头,“别这么看我,我也吓了一跳呢。”
仇徒怪异地看着越宁,上下打量她,又看看显王的母妃,他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这齐太妃的眉眼实在眼熟得很,像…像越宁,不,不是,是像越宁的娘——那眉眼,猛地一看,实在叫人记忆错乱!
“怎么了?”越宁抓住他的手,又看看显王母妃,说:“不过是长得相似而已,天底下这样的人多了呢。”她想起曾经救过仇徒的那个女子。
仇徒却不这么认为。越宁不知道显王母妃的来头,他可是一清二楚。这显王母妃是建兴十年从齐地嫁入孱国的齐国公主,后来十六年时三国伐齐,先皇为了维稳,便改了太妃的“徳”字封号为“齐”,并赐齐国最远处的显州给年幼的五皇子,封他为“显王”,让这对母子去安旧齐人的心。
这齐国公主便是戚姓。
这姓氏本就不常见,若说齐国大将戚重柯住在险峻的泰威山上,与越宁的娘戚氏不过是同姓的巧合,那这戚氏与同为戚姓的齐国公主相貌如此相近,就实在不得不让人浮想!
而且从第一眼看见越宁的娘时,便知道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并非寻常人家所有,只是一直以为她是哪家不愿尘世叨扰,只愿避世隐居的富家小姐,此番所见,却是吓到仇徒了。
齐太妃是长公主,可齐国后主还有两个女儿呢……
仇徒连忙按住心思,不知自己推测是否正确,也不知若是真相真如自己所想,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越宁的双亲是不愿被打扰的。一切事,都不该是他来说。
他冲越宁微微一笑,便是将这“大发现”掩盖过去。
越宁知道的本就不多,所以压根没多想,就顺着座位继续打量起别人来,直到皇上开口才将她好奇的目光收了回去。
皇上说了一堆感激的话后,将领们由仇徒带着起身对皇上拜谢。
都是些早就安排好的形式,仇徒早早就将这些礼仪、套话尽都教给越宁,越宁也学得有模有样,“一招一式”也没落下。
借着这股气氛,皇上点到:“行军大元帅仇徒!”
“末将在。”
仇徒出席单膝跪拜道。
“念尔出征不到一年,便平定西乱,与西凉建交,在疫情中贡献良方救治西凉与孱国数万将士,实在大功一件!着升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仇徒猛地抬头,皇上竟然连抬他两级!
坐在文丞相仇赁身旁的平氏激动地抓住仇赁的胳膊,“一品哪!”
仇赁却是不吃惊,皇上初登基,自然要提拔自己的人。
皇上笑着看着仇徒,仇徒急急拜谢:“谢皇上!”
“一品诰命夫人?”皇上的目光看向越宁。
越宁一怔,皇上这是叫谁呢,为什么好像是在看我?
秋燕忙低声道:“叫您呢,夫人。命妇品级随夫。”
越宁恍然大悟,连忙羞愧地抿着嘴上前跪到仇徒身边,道:“呃,末将…臣…民女……”
她低着头,神色懊恼,竟然这个时候忘记自称了!唉,越宁啊越宁,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平氏见了,气愤地拍着仇赁,“你看看你的好儿媳!”
仇赁无语地捧起酒杯来掩袖慢啜。
仇徒正要提醒越宁,就听皇上笑了起来,说:“听说你仅凭十人就夺下一个关口,用兵如神,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