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原以为要费上好一番功夫,却不曾想事情这般顺利便成了。欢喜之余亦是不忘与北辰琅婳商量一番,道是届时与她一同前往。
北辰琅婳无意阻拦此事,自然不曾拒绝。
无方真真是将北辰琅婳所托放在心上,次日一早薛海娘便见着一袭殷红束袖劲装,足蹬鹿皮绒靴的北辰琅婳前来。
“走吧。小无方已是事先求了了尘真人,了尘真人一听这事儿,巴不得早早便起身等我过去。”说到这儿,北辰琅婳亦是有些沾沾自喜地微微扬起下颌,“想来真人亦是许久不曾见我,想念得紧呢。”
薛海娘并未怀疑她所言,北辰琅婳素来将是非爱憎瞧得分明,说一不二,从不夸大其词,也无意故作谦逊。是以,她这般道来,定是得了尘真人爱重。
薛海娘唇角轻提了提,心道此人真真是天之骄女,众星捧月。虽自幼丧母,不得生父眷顾,却有个视她如命的兄长,将她视若珍宝的青梅竹马,又有世人眼中神祗般的了尘真人袒护。
想来南叔珂该是她二十年来唯一挫败。
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也正是因此,她才对南叔珂耿耿于怀,执念至此。
了尘真人所居禅房与寺内弟子无甚差别,远远地,薛海娘耳畔便钻入了清脆绵长的敲击木鱼声。
薛海娘叩了下门。
屋内蓦然停了敲击木鱼的声音。
“琅婳么?快些进来吧。”
薛海娘薄唇微张,潋滟妖冶的眸难掩讶异,只为入耳那清润幽然的声音。
竟是与十八儿郎无甚差别。
声名远播,世人口中已达高僧境界的了尘真人,莫非长了张十八儿郎的脸孔?
薛海娘迷惑间,北辰琅婳亦是率先推门而入。
水墨翠竹松柏屏风后,珠帘纱幔掩着,佛祖金身之下,一脊背清瘦,宽肩窄腰,着素白袈裟的男儿盘膝坐于蒲团。
许是听见步伐声,他缓缓起身,举态优雅,宛若仙人。
纵使百般转折,薛海娘终是如愿见到这位世人眼中的神人……了尘真人。
了尘真人双手合十,虎口处挂着紫檀手串。瞧着顶多是将过而立之年,远山般入鬓浓眉,狭长的眸含着笑意,生生添了些许妖冶之色,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多年未见,琅婳已是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想来郑王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罢。”了尘真人似是刻意忽视北辰琅婳身后的薛海娘般,视线落至北辰琅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薛海娘倒也不显焦灼,只退居一旁,擒着浅笑。
北辰琅婳撇着嘴,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傲慢轻蔑,“王兄如今已是内定世子,京中自是不少人前来巴结,可那些个自诩高人一等的世家贵胄,虚伪得紧,琅婳岂会瞧得上。”
了尘真人亦是附和地点头,抿了下唇颇为赞许,“琅婳晓得自是极好,贫僧闭关期间便是止不住担心你一时头疼脑热将自己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