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丹小嘴都張成o型了。
媽呀~~這時代根本比二十一世紀開放多了!
「不過你們這兒的共妻好似都小戶人家兄弟共娶的,這也沒轍,一起養一個,總比養不起好……」說到這,秋落一個分心,差點沒被與他對練的冬藏打中,趕緊後縮,冬藏又往前撲,他這下跑給他追了。
杜丹看著兩個又滿院子上跳下竄的爺,急忙又問。
「所以共妻是好還不好呀?」她急得。
「咱是不愛咧,咱要娶妻當然自己一個就好,要不那孩子出來喊大爹、二爹的,究竟正經爹是誰都搞不清楚。」秋落抽空回喊。
誰管你愛不愛呀!
「唉唷,我是說,對女人家是好還是不好?」
秋落笑了聲。「這和共妻哪有關係呢,女人家好不好,當然是看夫家待她如何。夫家善待,自然是好,若夫家苛刻,就算一夫一妻呀,也有得受。」
聞言,杜丹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嚇死人了。
「怎地?丹丫頭想嫁啦?」
杜丹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嫁。」
秋落哈哈大笑。
「也好,妳這丫頭鬼得,瞧有哪家鎮得住妳。」他以為杜丹只是在跟他說笑,於是也陪她亂扯。
其實在京裡呢,但凡有些身分人家裡的女兒,哪個能把這事放在嘴上講,但這裡是蘭江縣,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沒什麼大戶人家,離京城更是天高皇帝遠,於是秋落也沒太在意,這小丫頭問啥,就跟她扯啥,沒半點規矩。
但他沒規矩,別人可不一定都和他一樣。
此時只見冬藏收了勢後,冷冷丟來一句。「女孩子家可不能隨便把嫁娶之事掛在嘴上。」
杜丹一臉不解地朝冬藏望去。
「為什──」她那句為什麼還沒問出來,秋落倒搶在她先頭講話了。
「欸唷,有啥關係!丹丫頭年紀還小。」
冬藏被他這麼一駁,似乎也沒興致講了,即便杜丹一臉疑惑地盯著他,他還是轉身就去找布巾擦汗,沒再參和進他們的對話。
於是杜丹也沒怎麼將這事放在心上。
她猜,大概是女人家得矜持吧,可仗著她現在年紀還不大,野一些還是能被包容原諒的。
紮完馬步,又做了些事,稍晚,她老老實實地主動進書房報到去。
擺了半個月的花架子,雖然杜丹至今字寫得依舊不怎麼樣,但站在案前提筆,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了。加上咱畢竟做了弊,帶著上輩子記憶,東方穆謹見她識字速度快,便應了她邊看書邊認字的要求。
只是他沒料到,這丫頭碰了書,竟會成為自己災難的開始……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梲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耳邊,女娃兒特有的清甜嗓音,緩緩地唸著句子。
東方穆謹靜靜聽著,心裡卻很不平靜。
這丫頭真是……
「知道意思?」
「不知道!」她理直氣壯地搖頭,然後張著圓滾滾的眼睛,一臉求知若渴地盯著他。
「……」東方穆謹心情非常複雜,但斂了斂心神,舉手投足看起來依舊是沉穩大氣、夫子氣勢十足地,緩緩替她解釋。
「這『持而盈之,不如其已』,便是求多了,以致傾溢,不如適可而止。『揣而梲之,不可長保』,是刻意營求,以致鋒芒太露,必然影響自己,無法長保……」
杜丹認真地聽講解,但聽完不夠,她還要舉手發問。
「少爺,為何功德圓滿之時,該知謙退,才合乎天道自然?何謂功德圓滿?又為何謙退是合乎天道自然?」
「這功遂,也作作成。遂便是成的意思。這功德圓滿,也就是立業作成。至於謙退為何是合乎天道自然……這……我曾聽我爹說,老子思法自然,留下的道理,多是要人放下執著。我想這謙退為何是合乎天道自然……興許就同四季更迭,日落月升,父母功成退位,子女繼承,發揮所能,才有咱們一代代傳承。要不上位不退,子無以繼……」
東方穆謹這解釋得心有些虛,也有些臉紅。幸好他曾聽爹講過老子,要不答不出個小丫頭問題,要教人羞死。
對這小丫頭,東方穆謹得承認自個兒長麼大,真的頭一回,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至今還沒見過哪家孩子認字像她這般快的,包括自個兒幾個聰明到快翻天的弟弟都沒有!
而且這丫頭也真奇怪。他們多讀四書五經,讀孔孟。這小丫卻獨愛老莊,爹跟他說過,待年紀到了,便能懂老莊,這丫頭是多少年紀,怎麼就愛這口?偏偏她字會認了,卻不懂,要他解釋,這老莊他也讀不通透,解釋起來很是彆扭。
她又總能問到點兒上,他有種自己快被這小丫頭問倒的挫敗感。
要知道東方穆謹從小也是被譽為天才,八歲便被選作太子伴讀的孤傲人物,要在學業上讓他羞,是件多困難的事。
咱們杜丹小妹妹辦到了。
杜丹自個兒完全沒發覺,她上輩子是從商的,字認得全,甚至會多國語言,但文學素養是另一回事,薄弱得可憐。一開始她也是無意間聽到東方穆謹解釋老子的一段話,聽了非常有感觸,於是才抱起老莊死啃。
至於她聽東方穆謹的解釋,心裡又是另一番想法了。
那源自於她上輩子的經歷而生出的感觸,她完全沒察覺東方穆謹的窘迫態度,反倒覺得這少爺真的是厲害,年紀輕輕,學富五車,問他啥他都能解釋,強呀!
她更不會知道,東方穆謹被她這小丫頭一個刺激,後來也死啃了好一陣子老莊,於是這位宰相之子,在將來的仕途路上,少了許多傲氣銳角,進退掌控更得度,最終成了當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宰相。不過這都是後話。
而當下的杜丹看不出東方穆謹有什麼奇怪,另外四名隨侍卻是看得出來的。
這下這四人也不得不佩服她了,這丹丫頭果真強!忒強!連少爺都快被她打敗,她恐怕是當朝第一人!
也不得不承認咱少爺真有眼光,還真的搞了個能問倒他的學生來。
杜丹不知道這廂有人強作鎮定,有人好笑看戲,她老樣子地過日子,中途還幾度抽了空,混到好久沒去的柴房去偷偷打探消息。
全二和全三都知道她和小竹住同一間房,見了她也有些靦腆,全三更是像顆蚌殼,任杜丹在他耳邊口沫橫飛,硬是吭不了半聲。
但這木頭也不是無動於衷的,一次杜丹逗他,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小竹,若他不喜,自己便回去跟小竹說了,別誤了彼此姻緣。
結果這木訥的全三,情急下竟硬扯住她,隔著布料,把她的手都捏紅了,要不是被全二喝斥,杜丹覺得自己那隻手肯定會瘀血疼上幾天。
後來全三也是心慌意亂地又是替她搗藥、端水……結結巴巴地猛賠不是。不管如何,至少是看出他也有意思,而全二這二哥的安排也沒錯,若是讓全三自個兒娶妻,老婆跑了他可能都還在狀況外,不如兩兄弟共妻,相互照顧、照應。
就這麼邊學習、邊做事,還抽空在柴房與自家小竹間往返瞭解消息,入冬前,全二正式向蔣老夫人報了訊,請家裡長輩一同往小竹在瓶口灣的老家去提親,小竹要結婚的消息,也就這麼確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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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考慮了許久,為了趕快舖好線,刪刪改改數回,最後阿為我還是在這章裡塞了一堆東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