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清瘦的身影跌入了宋瑾风的视线。管明淞背着个书包,穿着清清爽爽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急匆匆地往音乐节这边跑,他跑得急,差点撞上路上的自行车。管明淞连连向那骑自行车的女生道歉,匆匆往舞台的方向跑来。
宋瑾风看到管明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他们家研究生平时总是不紧不慢的,没想到匆忙慌张的模样还挺可爱。
这个时候舞台上的乐队已经表演完一首英文歌了,主持人上台活跃气氛。
“刚才的表演太震撼了!”主持人感叹道,“特别是那段高音,听得我那叫一个心情激动啊!大家听得激不激动啊?”
“激动!”场下一群学生撕心裂肺地喊。
乐队吉他手抬起下巴,自豪地说道:“我们的主唱,别看年纪不大,有效音域三个八度,厉害着呢!”
主持人还想一阵夸,没想到在舞台旁边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三个八度嘛,一般般咯。”
这语气十分欠揍,虽然现场很吵,但主持人、舞台上的人、离舞台最近的观众都听到了。
宋瑾风放下手机,慢悠悠地走到舞台中央,他的状态很放松,像在散步一样。台上的人面面相觑,主持人知道这个人是谁,就是那个催着老不上场的宋瑾风嘛。
“额,这一位……哈哈,这一位也是今晚的表演歌手,宋瑾风。”主持人连忙笑呵呵地打圆场。
宋瑾风朝主持人勾勾手,示意主持人把话筒给他。主持人正想向其他工作人员求助,宋瑾风却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说道:“别急,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想跟乐队的朋友们来一场合作。”
主持人用目光询问乐队吉他手,吉他手刚才听宋瑾风说三个八度一般般,有点好奇这人什么水平,便对主持人说:“把话筒给他吧。”
主持人把话筒给了宋瑾风,心里却十分不快,如果这是安排好的场上互动,应该早一点跟他沟通啊,真没规矩。
吉他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瑾风,问他:“你刚才说三个八度一般般?那我问你,你能唱几个八度?可别光打嘴炮没真本事啊。”
“六个。”宋瑾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一边用余光去瞥管明淞,看到管明淞已经挤到了前面来,心里一阵得意。
整个乐队倒吸一口凉气。主唱本来对宋瑾风很不爽,但听宋瑾风说六个八度时,震惊盖过了不爽。
“可别吹牛啊。”吉他手打量着宋瑾风。
“是不是吹牛,开口不就见分晓了吗。”宋瑾风笑眯眯地说。
吉他手用目光询问主唱,宋瑾风这是在挑衅主唱,而主唱才是他们自己人,应不应战,要让主唱来决定。
主唱足足看了宋瑾风十秒钟,然后对吉他手说:“给他伴奏,还是刚才那首。”说完便走到一边。
宋瑾风站上了刚才主唱的位置,奏乐开始,宋瑾风的歌声从话筒中流出。
那一晚,管明淞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身上能发光。宋瑾风站在台上,周围的一切全都黯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所有人的耳朵都牢牢被他天籁般的声音吸引。六个八度,真的是六个八度,毫不掺水的六个八度!
宋瑾风闭上眼睛,他仰着头,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夜空。美妙绝伦的高音引发了全场爆发似的狂欢,所有人都疯狂了!
台下,离舞台最近的地方,一个中年大叔疯狂地一边蹦得老高一边掐他的同伴,“快快快,查这个人,查这个人!”中年大叔激动地说。
草坪音乐节完美收官。宋瑾风和管明淞回到家里,两个人目前住在一起。宋瑾风洗完澡出来,发现管明淞坐在书桌前,桌上摆了一叠作业本。
“这是什么?”宋瑾风走到管明淞身后,下巴搭上管明淞的肩膀。
“学生的作业。我是助教嘛,平时需要批改本科生的作业。”管明淞一边忙活一边回答宋瑾风的问题。
“管老师。”宋瑾风笑眯眯地说。他瞟了一眼作业本上的内容,看不懂,真的看不懂,对他来说这跟天书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宋瑾风指着作业本上一条蜗牛一样的曲线问。
“斐波那契螺旋线,也称黄金螺旋线,根据斐波那契数列画出来的螺旋曲线。”管明淞迅速答道。
“……”宋瑾风默默地选择了闭嘴。
“斐波那契数列很简单的,我来跟你讲一讲。”管明淞一边说,一边拿过一张草稿纸。
宋瑾风满头黑线,他想说老婆我对斐什么波那什么契没有任何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管明淞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数字。他一边写一边说:“斐波那契数列从第3项开始,每一项都等于前两项之和,递推公式为:a(n)=a(n1)+a(n2),显然是一个线性递推数列。你看:0,1,1,2,3,5,8,13,1=0+1,2=1+1,3=1+2,5=2+3,13=5+8,照这个规律,下一个数字我该写什么?”
没等宋瑾风回答,管明淞自己在草稿纸上写下了答案:21。
宋瑾风一阵头晕,但又一想:管明淞特意给我看21这个数字做什么?
突然,宋瑾风灵光一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笑声越来越放肆。“哈哈哈哈!”宋瑾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21,谐音‘爱你’,对不对?哈哈哈哈,老婆,这么高大上的一个公式,给你这么一讲怎么变土了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