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大人马鞭指向的地方,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无所畏惧,绝不妥协,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还没来吗?”议事厅的主位上,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足利义昭转头问旁边挺直了背脊端坐的明智光秀。
听到足利义昭发问,明智光秀便微微转了身体,欠身行礼,“请再稍等片刻,信长大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足利义昭皱眉,“还要让我等多久?”顿了顿,“织田家的人难道就如此不知礼数。”
明智光秀安抚着足利义昭的情绪,“信长大人是为了慎重,并不是有意怠慢大人。若不然,就不会有如此隆重的仪式了。”明智光秀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清风拂面一般,带着焦躁的情绪。
等待得有些焦躁的足利义昭也被明智光秀的声音安抚了,“那就再等待片刻。”
幸好,让足利义昭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只片刻的功夫,外面就有人通传的声音高声响起,“织田信长大人到——”
随着这一声,武士们上前的步伐整齐而迅速,在门两边分开两路,单膝跪下迎接他们的主公大人。
他们的动作虔诚严肃,在那一瞬间,肃穆的气氛涌来,连足利义昭都自觉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等待着来人。
这天阳光正好,如同天然的光芒,洒落在门外的回廊上。
就在这样的天光之中,有人走入视线之中,从障子门遮掩的阴影到天光下的明亮,也只不过瞬息之间。
然后那光芒就这样毫无障碍的洒落在那人身上,他踏光而来,脚步却不疾不徐,让人忍不住屏息以待。
那一瞬间,整个屋里的人如同被按下了停止键,不由自主的看着缓缓进入屋中之人。
他不是天之骄子,生来就大权在握,尾张竖子白龙鱼服,打磨出了他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从容,天塌于地也敢与天相争的恢弘大气。
这一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天光毫不吝啬的为他镀上最灿烂的金芒,他如在万人中央,光芒万丈、风华绝代。
直到那人走到足利义昭面前,按照礼仪坐下行礼,一举一动,从容潇洒,“初次见面,我是织田信长。”
足利义昭才这回过神来,却仍旧止不住的面露惊容,他当然听说过这位织田信长面若好女,风姿卓绝,也在私下里嗤之以鼻,一切都不过是以讹传讹,看织田信长对外那样的手段,就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许是生得稍微好看了些,也就值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们吹捧罢了。所以足利义昭刚才虽然看了过去,但怎么都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逆光中走进来的如同少年般隽秀优雅,风仪非凡之人,竟然就是那个讨死了今川义元的织田信长,于是足利义昭也只能含混的应了声,“嗯。”
倒是见过织田信长的明智光秀反应迅速,他原本就是作为两人之间牵线搭桥的使者,所以他朝着织田信长微微一礼,“信长大人,这位就是已故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大人的弟弟,足利义昭大人。”
有了明智光秀的提点,足利义昭也醒悟过来,他将军继承的人架势仍旧端得很足,并不直接自己说什么,“具体事宜,就听光秀说吧。”
闻言织田信长微一低头,“嗨。”说着,她便转向一旁端坐的明智光秀,“明智光秀先生。”
织田信长的目光平静无波,淡淡的看人,既没有逼迫,也毫无戾色,但明智光秀在这样冷静的目光中,却觉得无端的有些紧张起来,稳了稳心神,他缓缓开口,字正腔圆的声音清晰入耳,实在是再适合没有的宣读之人,“织田信长大人听领,请拥立足利义昭大人上洛。”
织田信长俯下身,礼仪是十足的到位,甚至有些人畜无害的样子了,“遵命。”
明智光秀继续道,“请为被三好义继,松永久秀杀害的第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大人报仇雪恨,并流放伪将军:足利义荣。”
织田信长再道,“遵命。”
随着织田信长两声遵命,此事就此落定。
刚无论怎么都还提着心的足利义昭一派实打实的放下心来,而已经恢复过来的足利义昭也开始显露出本色,大剌剌的看人,目光带着些放肆,“织田信长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啊。”
已经成年的武家家督,竟然现在都还留着少年样的头发,虽无损其风华,却因此显得格外的幼小。但奇怪的事,明明是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威风凛凛的样子,但谁都不会认为这样有损织田家家督大人的威仪。
当然,如果足利义昭愿意承认的话,这种发型其实很适合织田信长。
毕竟高马尾赛高嘛。
过足了一回正经的戏瘾,织田信长嘴角一勾就笑了出来,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意味深长,“多谢足利义昭大人夸奖。”
足利义昭嘴角抽了下,他好像没夸奖织田信长吧,这位是从哪里听出来的,还道谢得如此情真意切。
但是他能这么样,难道直接说,我没夸奖你吗?
再是端着架子,足利义昭也知道现在到底是形势比人强,怎么也不会这么明显的得罪人的。
况且,他原本也不是什么机变的性子,所以一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
织田信长才不管足利义昭怎么想,足利义昭说多少她接多少,绝对能接到无比顺畅,点都不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