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不禁仰起头,摊开双手,轻柔的花瓣落在手心。
“真是美。”苏然喃喃赞叹,“你知道樱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陈焕庭定定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是爱的微笑。”
在下山的途中,陈焕庭问:“刚才你在电话亭里干什么?”
“我试试那个电话是不是真的没有线。”
“你们组调研没来过吗?”
“来过,但是当着日本同学的面,我不好意思进去试一试。”
陈焕庭笑起来:“所以你的调研答案是?”
“是真的没线,”苏然说,“对着听筒,就只能说自己能听见的话。忽然就觉得很悲伤。”
“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陈焕庭看了她一眼,停住。
“上来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他先一步跨上自行车。
苏然“哦”了声,正要跳上后座,收到了王壮壮的微信,说要点人了,问她在哪里。
苏然没回他。陈焕庭淡淡扫过她的手机,没问是谁。
“抓紧一点,”陈焕庭叮嘱,“回去是下坡。”
“我知道,这样你也省——”“劲”字还没说完,就在风中划出长长的尾音。苏然本来是抓着陈焕庭的衣服,但一股巨大的冲力让她条件反射般搂住了陈焕庭的腰。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被吹得衣角翻飞、鼓鼓作响,咸湿的海风混着早晨的山风,使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恍惚间,山与海都融为了一体,那些波光粼粼、晨光万丈,都迷糊成了一团。刺激的速度让她内心尖叫。有一段路,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车速真的太快,车头都开始左右晃动。苏然的心跳得飞快,她忽然眼睛一闭,放弃了所有顾虑,放心大胆地靠在了陈焕庭的背上,那一刻,陈焕庭似乎一怔。
然后他笑起来,灿烂的笑容,意气风发。
去程用了半个小时,回程只用了一刻钟。
接近邻里中心的时候已经是平路,借着下坡的惯性,陈焕庭骑得很轻松。
右边是他们来时经过的海,几只鸟儿在海面轻点两下,又飞往远处。
远处是晴朗蔚蓝的天。
这样的美景间,两人都很沉默。忽然,苏然拍了一下他的肩。
“陈焕庭,你幼不幼稚。”
他没有回头,嘴角扬起不可抑制的笑。
“也许真的不会再来长川町了。但有的地方,一辈子来一次就够了。”
第36章
告别长川町后,a大师生一行先到东京,在z大师生的作陪下参观了z大校园,然后礼貌作别。接下来的9天里,他们会先绕着东京一圈逗留几日,然后往西到大阪逗留几日,最后在再返回东京乘飞机回国。苏然其实对这个行程有点疑问,为何不从大阪的关西机场直接回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东京的成田机场机票便宜。
是的,这趟交流活动由于是官方出资,学校尽量能省就省。就像他们的住宿,也是定的青年旅社——上下铺、男女混住,一间30人。苏然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旅馆,生平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混住一间。惊讶之余倒觉得很新鲜,虽说有很多不方便,但至少——至少陈焕庭也和她在同一个房间。
这种感觉就像是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整个班的同学”。即使苏然心里并不想这样承认。
虽说是住在一个大房间,但是男女还是划分了区域,每个人的床铺都有保护隐私的帘子,拉起来就是个人的小空间,插座、台灯、活动小书桌一应俱全。苏然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相机放在一旁充电。她给苏淩霆发了几张自己在长川町的照片,最后一张是她在台上汇报的样子。过了五分钟,苏淩霆电话打来,父女俩说了几句,苏淩霆问苏然沈睿买的是几号的机票回国,苏然脑子空白了一下,敷衍了两句便说了拜拜。
挂了电话,苏然给沈睿发了条信息:我们学校和z大合作有个workshop,在日本调研学习20天。
信息发送便石沉大海。苏然也早已习惯,她和沈睿的信息向来都是朝发夕回。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往往第一眼看到后便撇至一边,单方面默认“已阅”,过了好几天才想起回一下,或在者干脆算了。
至于那封邮件,她没有和沈睿提起。
无聊地刷了会儿朋友圈,手机电量告急。插座被相机充电占着,她拿出充电宝,没想到充电宝也没电了。她轻轻敲了敲上铺的床板。
黄敏敏从帘子里探出头,压低声音问道:“干嘛?”
苏然也拨开她的帘子,小声问道:“你在用插座吗?”
黄敏敏说:“没有。怎么啦?”
苏然把充电宝递给她:“帮我充电,我在充相机。”
“好。”
“你充电宝呢?”
“我的手机在用。”
“哦,好吧。”
房间里已经熄灯了,而且还住着别的旅客,她们讲话都很轻,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苏然缩回帘子后,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直到短促的电音再次提示她手机电量不足。
她用最后的电量给陈焕庭发了消息:睡了吗?
陈焕庭: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