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幽幽落下。金发褐肤的雌虫从侧门掠入,几乎一个眨眼,便半跪到了雄虫面前的冰冷石板上。
他小心地捧起那只玉足,为其套上柔软的拖鞋,又服侍着对方起身,从一旁取过早就备好的衣物,动作熟练地揽起那一头浓密黑发,方便雄虫张开双臂、穿上衣物。
“陛下,时间还早。”
休用余光瞥了一眼床上的雌虫,眉头轻皱,又很快平复:“早餐之前,您可以在莲池泡个澡。对了,另外还需要请医官为维拉尔大人看一下吗?”
他提醒着帝王,哪怕雌虫拥有自愈能力,但有些地方的伤还需要借助药物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昨夜雌虫的悲鸣持续了几个小时,他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宫殿的仆从已经习以为常,脸色淡漠地如常做事。而他却没法假装若无其事。
熊熊烈火烤灼着他的心,让他一夜难眠。
这只新被送进宫的雌虫,在几个小时之前,还用充满渴慕的目光,远远偷看着这帝国内最尊贵无比、俊美无双的雄子。昨夜之后,这只雌虫再次面对眼前这美丽如斯的雄性时,十有八|九会充满惊恐和畏惧。
但休知道,这持续不了多久。短则数天,长则半月,伊斯米尔便会再次抓住他的猎物,让其沉沦进另一重幽秘天地,无法自拔。
就如他曾带给他的那般。
虫帝拒绝了休的建议。他深邃冷冽的眉宇是早起时惯常的不耐与烦躁。这个时候他不会给任何虫施予怜悯。休明白,便没再提及,而是比往常更加小心地服侍他的帝王。
泡完澡后,虫帝简单用了早饭。他不喜奢靡浪费,侍从端上来的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咖啡煎蛋烤面包,哪怕皇族用餐礼仪再是讲究,顶多二十分钟结束。
此时距离定于十时开始袭爵仪式还有三个小时。伊斯米尔开始处理积攒的政务文件,休宛如影子一样陪在帝王的身侧。随着时间流逝,那自起床起一直萦绕虫帝周身的寒冷气息逐渐消去。
一个多小时后,黑发雄虫从桌后起身,朝着更衣室走去时,突然来了句:
“还不高兴”
这没头没尾的问询仿佛只是帝王的自言自语,但不过两秒,身后便飘来一句低沉的回答:
“属下没有。”
伊斯米尔猛地止步,倏地转身。他伸手按上雌虫肩膀,逼视他的眼睛:“最近这几天没碰你,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休。”
视野中,英武的雌虫平静地回看着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虫帝还是从中读出了可能连他本虫也不知晓的进一步求证。
他的阿加雷斯,这宫宇楼阁间,他唯一完全信任的虫,是真的不高兴。因为他们之间大半个月未曾发生的肌肤之亲。也因为他又一次违背了他们之间的小小誓言。
“最近事物繁忙,我……状态不好……”伊斯米尔完美的薄唇翕动着,吐露出轻柔的字句:
“如果换成是你,我可能会失去分寸。……昨天那只,是叫维拉尔对吧?只有这一次,我不会再找他了。你放心。”
“陛下不会伤害到属下的。”赤色的眼瞳回望着他的雄虫,休低沉醇厚的声音回荡在两虫之间,“属下只担心,您会伤害自己。”
这话如暖煦春风,瞬间拂去了虫帝周身的冷凝与寒意。伊斯米尔怔怔地看了他一会,随即倾身向前,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
今天是注定忙碌的一日,洛奥斯特继承虫的袭爵仪式定在这天进行。在这之后,虫帝还要主持每年一次的荣誉授勋仪式。经过千百年的变革,如今这个仪式主要是一些荣誉头衔和勋章的授予,旨在嘉奖对帝国做出过突出贡献的虫。
这种荣誉性的奖励和认可,是虫子们所能获得的最高社会荣誉。每年都有专门的机构负责提名,经过帝国宰相首肯后,提交给虫帝审定。颁发荣誉的盛典更是广受关注,是帝国一年一度的媒体盛会。
劳埃德·克雷夫几乎年年都在这个授勋名单上。据传闻皇族曾要给他册封男爵爵位(非贵族爵,受封后名字前会有尊称),但被不屑于与帝国蛀虫们共事的将军拒绝了。而今年,因为7月底那场震惊星际的意外,他十几年来第一次没有进入这个名单。
上午九时,皇家大礼堂正厅,各个贵族世家的掌权者们和重要家眷们皆已到场,正在低声交谈。后厅内,虫帝伊斯米尔换上了帝王的正式礼服。
这件礼服应雄虫要求修改简化,去除了那些繁复的装饰花边和冗余夸张的绶带,最终成品简约素净。其和缀满宝石的皇冠一同,衬托着虫帝浓密黑发下的容颜愈加华贵冰冷,威严震慑得让虫无法直视。
在仆从和近臣的簇拥下,伊斯米尔迈上高高在上的王座。王座下方,左右两侧,站着满满当当、华服在身的帝国贵族。
正点一到,仪式正式开始。
书记官走出虫群,开始宣读虫帝的御令。御令句式错落,辞藻绮丽,声韵谐协。
其回顾了洛奥斯特家族的悠久历史,感慨了和皇族的深厚感情,称赞了洛奥斯特家族军团为帝国做出的突出贡献,最后终于来到了这场仪式的重点,即洛奥斯特大公之位的袭承。
他亲爱的表弟,洛奥斯特家仅存的唯一直系雄虫,夏恩·洛奥斯特,此刻正一脸肃穆地站在大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