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突然道:“你可知道你明春表姐?就是在成王府做侧妃的那个。”
程明春,西昌候府的嫡女,蒋氏的亲生女儿,她自然是知道的。说起来当初李氏费尽心机为温慧谋来信王府的婚事,也有这位明春表姐的原因在。
她便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小时还一起顽过的。”
“她虽是侧妃,然不管是成王殿下还是成王妃都对她十分客气,要知道她如今膝下也才一个女儿,也并未作出什么对成王府有益的事来,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温慈如她所愿的摇头,金氏笑了笑道:“还不是因为她出身西昌侯府。外祖母又是安国公夫人,姨母是刑部尚书夫人,有荣耀有实权。更重要的是,这两位都出自德阳侯府,那可是出了两任皇后的顶级门户,虽如今低调了,可便是陛下也要给几分脸面的。你说,这样出身的人谁不羡慕忌惮巴结?”
温慈点点头:“是呀。”
李氏不就是如此么。正因为背后有这一座比一座高的靠山,在温家肆意行事,温甄和却也只能忍了又忍,退了又退。
“你看,不管女子嫁得如何,只要婆家姻亲愿意帮衬,在夫家自然也是可以过得很好。”
“您说的是。”温慈十分认同。
金氏一笑,瞧了眼候着的下人,凑近她低声道:“这就是姻亲的力量。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几家联合起来能为一侧妃撑腰,叫成王礼敬,但若有人与这几家作对,你想想会是甚么下场?能叫成王妃都忌惮,其他的王妃,又有什么不一样么?”说罢勾唇,目光淡淡地瞧着她。
那王妃二字就怕温慈听不清楚,在她耳边说得极清楚。
温慈缓缓点头:“您说的是,有娘家帮衬,女人在夫家才能过得顺心如意。”
金氏皱眉,她话里是有这个意思,可她想要表达的哪里又是这个意思。
她开始觉得温慈性子软弱见识少好掌控,如今几番恩威并施却发现这人要么不接茬,要么接不到点子上。她不得不怀疑,温慈要么是被李氏真的养傻了,要么就是心机深沉,或者说她心里也愿意温甄和休了李氏。
若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温慈当真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金氏心中一惊,忍不住再次打量,却见她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神色有些恍惚,似是在听她说话,又似是在想别的什么,所有的应承不过是随口说出来的。
她一时惊疑不定,竟也看不清温慈到底是甚么样的人了。
恰这时蒋氏走进来,几人忙向她看去,蒋氏对温慈姐妹道:“太医正在医治,不让有太多人在,你们外祖母陪着你们母亲,我便先出来了。”
说着看了眼金氏,金氏神色晦暗的摇摇头,蒋氏微微扬眉,金氏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向来有些手段,竟没能压制温慈?
想了想也围上温慈,先是细细端详她一番,见她沉默坐在那里,模样虽变化不大,穿着打扮也不张扬,上身的却件件珍品。安国公府和西昌侯府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勋贵门户,但比起皇家,到底是差了等级的。有些东西皇室媳妇能穿能戴,别人是不行的。
蒋氏温声道:“一来就急着照顾你母亲,倒未来得及与王妃说说话,如今见你在信王府过得好表姨也就放心了,也无愧当初我一力举荐你嫁去信王府,那时虽是逼不得已,可我也担心委屈了你,这些日子都没能睡个安稳觉。”
温慈道:“信王府里上下对我都很好,有劳表姨担心了。”
“说什么有劳,我也只是希望你们一家人都和和气气,团团圆圆的就好。”
温慈点头:“这是应该的。”
蒋氏笑,又道:“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既如此,你且听我一句,等你母亲醒了,你去给她道个歉,至少要让她先安静下来好好将身体养好,你说是吗?”
她这话一落,一直沉默地温慧便看了过来,温慈身后的宝蝉下意识抿紧了唇,看了蒋氏一眼又垂下眼睛,宝湘则有些担忧地看着温慈。
“只要母亲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温慈想也没想便答到,蒋氏和金氏对视一眼,正要松口气,却又听她茫然道:“可是我该向母亲道什么歉?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是啊,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李氏的事?至少目前看来,桩桩件件都是李氏对不起她的。
蒋氏脸皮微僵,金氏心道果然如此,心里对温慈更加怀疑,正想着与蒋氏一起合力是怎么也要按下她的头颅时,突然传来李老夫人的惨呼,众人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忙涌了进去。
进房一看,李老夫人哭倒在丫鬟怀里,李氏已经醒来,可却不甚清醒的模样,眼皮睁开又闭上,眼白上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微微泛白。
太医正在给他扎针,然神情凝重一言不发,众人见此都知道李氏凶险了,不由都捂住嘴落了泪。
不敢打扰太医,蒋氏便去问在一旁哭得快晕过去的李嬷嬷:“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泪流不止:“方才太医施了针后夫人便醒来了,我们都以为没事了,老夫人还曾劝慰了几句,让夫人好好养着身体,不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也不知哪句刺激到了夫人,夫人突然激动,方止住的血又流了起来,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