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侯夫人大怒:“老身要如何还要你这个黄毛丫头来教吗?”
说着竟身子一歪倒进椅子里,抱着龙头拐杖就哭道:“贤妃娘娘您看看呀,您费尽心思养大的孩子娶了媳妇儿就忘了您的恩情,不仅关了你侄女,还任人打骂你这老母亲……贤妃娘娘啊,您不若接了老身去吧,老身是断没脸活下去了……”她身后的嬷嬷下人忙来劝,可她反而变本加厉哭得更厉害,仿若大街上的泼妇一般,实在叫温慈开了眼界。
信王的脸色冷下来,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断腿:“老夫人,贤妃的确对本王有之恩,本王也铭记她的恩情,因此当年出事后本王便是没了一条腿也不曾拿你们柳家如何,这么些年来,本王一直对你们柳家人照顾有加,退了又退,想必也对得起她的恩情了。”
寿安侯夫人渐渐止住了哭闹,听着他这番话心中隐隐不安,偷偷打量他的眼色,却正对上信王幽冷的目光,不由心头一惊,忙避开了。
“可人总要知足,若是太过贪得无厌那便叫人厌恶了。”
寿安侯夫人哀声哭道:“什么知足不知足,老身又做错了什么?老身只想要个公道罢了!王爷,您可别忘了贤妃娘娘去前您是如何承诺她照应柳家的,您如今娶了新王妃就打算食言不成?”
温慈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冷笑着对寿安侯夫人道:“怪道不过一个侯夫人也敢对堂堂亲王不恭不敬,原来仰仗地不过是贤妃娘娘对王爷的养育之恩,可你别忘了,陛下能将我们王爷交给贤妃抚养本就是对她和你们柳家天大的恩德,你们柳家人倒是好,竟然本末倒置还妄想挟恩图报,你们哪来的胆子?”
她似是气极了,原还苍白的脸便得通红,胸口急促起伏,本就还病着,这会儿喘气也愈发急促,信王又是担忧又是无奈,不得不推着四轮车到了她身旁,就怕她倒下。
温慈的确是气狠了,她现在才知道信王断腿与柳家有关,他在她心里谪仙一般的人物,又是这样高贵的身份,却被柳家人逼迫成这幅模样,比她自己在宫门口受得屈辱还要气。
寿安侯夫人却看着她冷笑:“你知道什么,贤妃娘娘何止对王爷有养育之恩,还对他有救命之恩!当年若不是贤妃,又哪会有现在的王爷?”
温慈一愣,转头去看信王,信王朝她点点头,温慈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可她就是看不得他被如此对待。
转头见寿安侯夫人梗着脖子洋洋得意的模样更加来气:“那又如何?王爷赔上一条腿不够,又把你的女儿一个个塞进王府来,说你一句卖女求荣也不为过!便是大街上饿得最凶的乞丐也没你吃相难看!你还有脸在这里趾高气昂?谁给你的胆子!”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却因为太过生气岔了口气,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下人们也是慌了,忙去替她揉胸缓气,就怕她这口气上不来。
信王不得不出声:“慈儿,好了……”
“您闭嘴!”
谁知温慈回头就呵斥,信王懵了,别说是他,屋里伺候的,便是寿安侯夫人那口气也给惊得吞进了肚子里。
温慈看着信王红了眼睛,却又怒其不争道:“妾身嫁进来第一日就知道您待人宽和,可也不是这么宽和的,任由人欺负到家里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您觉得自己做得挺好是吗?”
她一直寿安侯夫人:“她柳家如此嚣张霸道也有您的一份儿责任!您记得贤妃娘娘对您的恩情没什么不对,您对柳家好妾身也无话可说,可您不该憋屈了您自己,您可是我大明朝堂堂的亲王殿下!”
信王这才回过神来,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忙拉着她的手解释:“慈儿,事情不是你想……”
温慈却落下泪来,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腿痛心道:“您在妾身心里便和天上的神仙似的,可他柳家人却丝毫不把您当回事。便是您自己不心疼,妾身心疼行不行?妾身还就告诉您,从今儿起,谁敢再对您不敬,妾身绝不放过她——”她猛地转身瞪着寿安侯夫人:“贤妃娘娘对妾身没有恩情,妾身可不会顾及那许多,谁若不信,只管来试试!”
她此时脸色潮红,眼里也似要喷出火来,看着很是骇人,寿安侯夫人又惊又怒,一时却不敢再与她正面争执,只好坐在那里哀哀叫唤着抹泪。
温慈冷笑,“都是女人,您老就别再我面前扮什么柔弱装可什么可怜了。”说着一指西边儿秋风阁所在的方向:“你来不就是想替你女儿说话吗?本王妃还告诉你,往后只要有我温慈在的一日,她柳氏就绝没有容身之处,你只管看着我做不做得到!”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彻底惊住了寿安侯夫人的眼泪,也惊得信王的心跳失了控制。他看着她小小身躯如磐石一般挡在他面前,她展开的手臂若打开羽翼的雏鹰,明明稚嫩,却固执强硬地叫人心惊。
脑海里回想着她方才一句句愤怒又急促的话,信王下意识握紧了手心里她那小小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幽深得叫人害怕。
第32章亲吻
寿安侯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温慈因为发了场脾气,又出了身汗,倒叫风邪又严重了几分,烧红着一张脸险些晕了过去。信王吓了一跳,忙叫来肩舆送她回春熙苑。
路上遇到了来迟一步的南宁,看着他们迎面而来却躲进了假山里,温慈去看信王,见他面无异色,好似没看见一般,便也没有特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