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想到往日书上读的‘大漠孤烟’‘荒芜贫瘠’的北疆景貌便心里发慌,可此事已成定局,他便是再怕也得去,便强忍着笑脸道:“没事,我只当锻炼筋骨了。”
礼王见他此时还在安慰自己,不由恨恨地捶了一把茶几,恨声道:“此番是我们大意了,本想拿平宁缓和与老二的关系,不成想反倒让他死了,他既死,你又远走,徒留我一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说不得……”他摇头苦笑:“这便是咱们兄弟的最后一面了。”
安王不在,太子随时能想法子收拾了礼王,安王也明白,脸色也不由沉重下来:“虽弟弟给你留了不少人手,但如今太子已无敌手,又有老四在他身边出谋划策保驾护航……”
正说着,管家突然匆匆而来:“启禀两位王爷,方才传来的消息,陛下下旨,封信王为征南大将军,三日后启程南下剿灭水匪,而信王妃和世子及刚出生的信王府二公子则留在京中。”
兄弟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安王下一瞬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招卸磨杀驴!老四以为巴结了太子便能此生无忧,岂不知等老大身边没了威胁,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如今,也算是给老子出了口气了,哈哈哈……”
礼王也露出点笑模样,正要叫管家再去打听详情,却见他一副还有话说的样子,便问:“还有什么事?”
管家忙道:“还有,方才出去采买的管事回来说,外面起了传言,说成王殿下不是咱们王爷所杀,是太子殿下借刀杀人、公报私仇。”
大笑的安王猛地停下,礼王也是眼睛一亮,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吩咐管家道:“你赶紧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出去将此番流言渲染起来,最好人尽皆知!”
管家有些不明所以地去看安王,安王也抓住礼王手道:“五哥,这有什么作用?”
礼王笑,又恢复了他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九弟,外面决不会无缘无故流出此流言,定是老四出手了。既如此,咱们不如顺势而为,一方面加剧流言的传播,叫太子声誉受损,其二么,立即联系督察院里咱们的人,让他们上书陛下重新调查成王被杀一事,而你,直接去宫门口哭诉自己冤枉。”
安王先是大喜:“如此一来……说不得我就不用去北疆了?”
礼王笑着点点头,安王险些跳了起来,正要吩咐却想到一事,又道:“可是五哥,若是平宁到时候跳出来出指认是我……”
“她怎么会呢?”礼王微笑:“她是最重脸面的人,如今成王被杀的理由还有些模糊,外面也不曾流传她到底遭受了什么,就说明是有人控制了,毕竟这是一桩丑事,既关系她的脸面,可也关系到皇家的脸面,不管是太后还是父皇,都不会让此事闹大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安王大喜,忙对管家:“让收拾东西的人都暂时停下来,就按五哥吩咐的去办。”
管家忙答应着下去了,安王兴奋地在屋里转圈子,然转着转着就有些犹疑,问礼王道:“五哥,老四三日后就要南下,我可是明日之前就要离京的,时间如此紧急,咱们当真能扛过太子?”
“谁说只有我们?”礼王负着双手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你忘了老四是什么人物?你以为他断了条腿就是真的残了弱了?也不想当年他为了打败北狄做了什么?”转头看他:“□□之辱都能忍受,如此善隐忍又心机深沉之人,你觉得他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突然被派出京去说什么剿灭水匪?骗傻子罢了,如今太子没了威胁,老四的利用价值便没了,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不想再让他活着。老四可是刚刚喜得麟儿,你觉得他会甘心受死吗?”
安王有些愣:“五哥您的意思是说,老四要和太子拼了?”
礼王微笑:“此番,只怕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安王恍然:“那咱们……”
“我们?”礼王淡淡一笑:“首要目的便是让你留京,其次便是等太子和老四真打起来咱们再见缝插针,说不得……能一举两得呢。”
就在安王的人纷纷往宫里递折子请求重新调查成王的死因之时,成王的亲朋部下也同时有人进宫有人上折子。整个京城几乎轰然就乱了起来,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有两个人却悄无声息的出宫去了。
信王府外已被五军都督府和宫中禁卫的围住,美其名曰是保护信王南下的护卫,虽不至于不让所有人进出,但想也知道信王府的几位主子是出不了门了。
温甄和得知了消息便立时赶到了信王府上,京卫倒是没有限制外人出入,但他看着守卫森严的京卫心头登时咯噔一声。
他被直接迎到春熙苑,信王和温慈都在。
“王爷,慈儿,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让您去南边儿剿水匪?您的身体……”
信王见他难掩惊惶,竟笑着道:“温大人不必惊慌,本王虽没了条腿,却也不是不能上战场,毕竟也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杀人。”
“可是……”
“父亲,您别急,听王爷先说完吧。”
温慈也十分镇定,神情轻松,温甄和看着两人,也不由慢慢冷静下来,终于坐下。
信王道:“但温大人您也该想到了,本王若是此番出去只怕命在旦夕,等我死了,本王的妻儿只怕也没几日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