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既非视人命如草芥,不肯随意打砸,又何必作出这副暴戾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赵婉言闻言一愣,却见铜镜之中,商丽歌已将她的头发绾成田螺髻,发顶簪了一只绢蝴蝶,双翅颤颤,娇俏可人。
这般一打扮,显得赵婉言面上的苍白阴郁散去几分,整个人好似都精神许多。
“怎么样,好看吗?”
赵婉言别过头:“丑死了。”
却也没将发髻打散。
商丽歌笑了笑,问丫鬟要了把琵琶,就在赵婉言跟前弹,一曲一曲,或轻快动人,或缠绵悱恻,赵婉言默默地听,一上午过去,再没听她砸东西,也没再将人往外轰。
丫鬟们偷偷交换了眼色,暗叹表少爷这回,是当真找对了人。
从林西苑出来,南宁王府的马车又将商丽歌送回住处。
商丽歌推开院门往里,蓦而又顿了脚步。
她回过身去查看,却见早上还“吱呀”作响的院门此时几无声响,院门合上时严丝合缝,推拉之间也不见半点迟滞。
门已修好。
商丽歌一怔,下意识往外看去,小巷之中寂寂无人,临近两户人家也都大门紧闭。商丽歌又回院中查看了门窗,锁头完好,屋中陈设也分毫未改,当是无人进入。
莫非是卫临澈的人替她修了?
商丽歌放下心来,卫临澈去了闵州军中,待他回来,再好好谢他。
***
荆北在院中擦着廊柱,午后人少,前面的喧闹又传不到此处,倒显得屋里的女声愈发清晰起来。
“琵琶指法种类繁多,小有拂、勾、临、剔,大有三分、三摭、大扫、大拂,四弦之上千变万化,最紧要的唯有基本功。”
荆北擦完廊柱擦栏杆,边擦边往屋边挪,此时四下无人,索性钻到了轩窗底下,透过半开的轩窗看向屋内。
屋中的女子正在演示指法,荆北照着比划,女子起身,他便也跟着起身,冷不丁一头磕在窗棱,撞出一声闷响。
荆北不敢出声,也顾不得疼,更不敢看屋中人是否发现了他,只连滚带爬地离了轩窗,继续擦着朱漆围栏。
没过多久,里头便下了课,琴师们陆陆续续从屋中出来,压根不会多看一眼他这个洒扫的下人。
荆北垂着头,转身拧着帕子,冷不丁头顶覆上一层暗影,他下意识望去,却见里头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身后。
荆北忙起身,恭恭敬敬道:“见过黎大家。”
“既想学,怎么不进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