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闻玉依旧沉着脸,“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哦。”商丽歌眨着眼,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她目送着公子走进那重重宫阙,待再瞧不见那道月白身影,她唇边的笑意才渐渐消隐。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辈子她已然遇上了公子,有这么一个人住进了心里,又哪还容得下旁人。
左不过是……
生同衾,死同穴。
***
胡为光奉圣上之命,亲自迎闻玉入宫。他素来是个人精,即便原先不知道圣上在查些什么,如今也已猜出七八,面对闻玉的态度便更是恭谨。
然饶是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骤然见到闻玉,还是被惊了一惊。
这眉眼气质,莫说还有信物,便是只有这张脸,也已足够了。
宫里的娘娘个个貌美,皇子王孙更是气度不凡,可还未有哪个能越过眼前这位,胡为光领着人一路行来,不知叫多少宫人看呆了眼。
闻玉仿若不见,他目不斜视,走在这条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宫道上。
离福宁殿越近,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就越清晰,沸油一般在心头滚过,然无人能从他面上窥见一星半点。
福宁殿外已被清理干净,没有闲杂人等,胡为光替闻玉推开殿门,自己也并不入内。
闻玉跨门而入,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至寝殿深处。
殿中有一股明显的药味,挂着明黄帘帐的拔步龙床上,靠坐着澧朝的九五之尊。他面色暗沉,两鬓灰白,与数日前所见判若两人,似是长信宫的一场大火,将他的精气神也一并烧干了。
赵冉见到闻玉进来,忍不住撑着手往外探出身子,他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的面上,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神色,如十八年前后的两场大火一般,烫得他浑身战栗。
赵冉朝他抬起手:“来,走近些来。”
然闻玉未动。
甚至从一开始,他就未行叩拜之礼,因为无论是为君还是为父,眼前的人都没有让他行礼的必要。
赵冉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缓缓垂下。
“你怨朕。”
赵冉垂眸,苦笑一声:“你也应当怨朕。”
“是朕的错,是朕错了。”赵冉捂住脸,“朕对不起重雪,更对不起你。朕甚至不敢问你,当初是如何逃到宫外的,这些年又是如何过的。”
他没有这个脸,更没有这个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