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具体的目的地,驻地外是平坦的沙地,道路四通八达,何遇选了一个与来路完全相反的方向开,驶出一个多个小时后遇到了一段长达四五公里的搓板路,两边都是细沙丘无法改道。当然,何遇也懒得这么做。
抓稳方向盘开了十来分钟,车内基本没什么大的颠荡,尤金抿了一口酒说:“你开车的技术很好。”
“我惜命。”
“嘿,我刚来的时候给固沙队干过两天司机,那时候队里的车还没完全报废,我们沿着这条路去桑根达来镇。哦,那天我可没喝酒,不过我的酒本来也掺了大半瓶水,完全不会醉。我们去桑根达来镇,过这段路时颠得很厉害,我直接将车扎进了沙丘里。当然我觉得主要是车的原因,那个老家伙已经太累了。然后嘛,我就从司机降职成了搬运工,不过很适合我,川昱队长真是个很严厉的人。”
“或许说他也是个不嫌自己命长的正常人。”何遇说道。
尤金被她的话逗得发笑,又嘬了一口掺水的酒。
透过透明的酒瓶,里面的液体随着车身晃荡着。何遇扫了一眼,她对水的恐惧不在于视觉而在于触觉,哪怕再温热的水流成股滑过皮肤时,也会让她觉得寒冷惊悚,所以即便是饮水她也用吸管,一点一点地喝,为此还有人给她写过一篇八卦文章——《嘬,何遇式作》。”
她不介意,反而觉得标题取得很妙。
“何遇。”尤金大喊一声。
“嗯?”
“小心!”
车左侧有一个与路面同色的物体窜过,尤金着急夺了一把方向盘,何遇赶紧踩了个急刹,可方向偏移,左侧的两只轮胎已经陷进了沙子里。
她被颠了一下,定睛看,车前站了只灰扑扑的兔子,它愣了一秒,跑了。
尤金赶紧说:“抱歉抱歉。”
何遇没作声,尝试只用右侧轮胎驱动来摆脱困境。
车子半挂在沙道上轰鸣了几声,左侧陷得太深,实在带不出来。
她索性挂上相机拉开了车门。
尤金很自责:“都怪我,车上有铁锹吗?”
她三两步跨上邻近的一个小沙丘,端着镜头远眺:“返程的时候再管它吧,这附近应该有片小草场,我们去看看。”
“何遇,这附近没有草场。”
“你觉得那只兔子是从上帝怀里跳出来的?”
(四)
固沙治理区。
维护好新的竖井后,四个人坐在一棵柽柳下休息。午餐时间早就过了,但直到这会儿他们才想起吃。
辛干从马背上解下两个保温袋,虽然裹得足够严实,但里面的东西还是冷了。
“三哥,你说何遇姐现在在哪儿?”
辛干说完将饼对掰了一下放进嘴里咬,“咯咯”的咀嚼声比耳朵边的风声还响。
川昱往旁边挪了一点儿给他挡住北边吹来的风,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