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我父亲如何?”
柳湘莲虽料到林云星见信会赶回来,却不曾想到这般快,略有些吃惊道:“大人前几日已经醒了,人还是很虚弱。”
“辛苦柳大哥了!”
“惭愧!此番是我等保护不利,大人被流矢所伤。羽箭射穿肩头,未伤及脏腑,然箭头淬了剧毒。府上大夫已解毒,但那毒甚是霸道,怕是伤了根本。”
林云星默然片刻,与柳湘莲长揖道:“贼人凶狠,防不胜防,此事怪不得柳大哥。请柳大哥稍等,我先见过父亲,再与你详谈。”
柳湘莲自是应了,林云星转身进了房内。她上京前特意留下了行事周全的兰姑,故这会儿是大管家林伯和兰姑在房中照顾。
林伯正守在床前,见林云星进门吃了一惊:“大姑娘回来了?老爷刚服了药睡下。”
“那便不要惊醒了父亲!”
“大夫开的方子有安神作用,这会儿怕是叫也叫不醒。”兰姑见林云星面容憔悴,显是赶路急了,忍不住道,“姑娘受苦了!”
林云星走到床前,见林如海整个人缩在被褥之中。天气已经转暖,床上却是厚褥子,屋子里还点了炭盆,原本就颇为消瘦两颊如今更是不见丁点儿肉。
林云星见此,不由落下泪来:“父亲!”
林如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息,才算安心些许。
“大姑娘,最凶险的时候已经度过去了,您不要太过忧心。”大管家劝道,“这信送往京中没几日,您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我骑快马南下,倒也没废几日功夫。”林云星擦了擦眼泪道,“劳烦你二位帮忙照应着,我先去收拾一番。”
“姑娘只管去办自己的事,便是回院子休息一会儿也好。待老爷醒来,我们再叫你。”
“兰姑受累了!”林云星出了房门,正要向柳湘莲问一下详情,外面突然有人喊走水。
“又来了!”柳湘莲提剑起身,旋即又走回了廊下。
“怎么回事?”
“大人重伤回府后,扬州府不少人上门探望。我与林伯拦不住那些大人,便放了几人近来探望。后来大人一度有些不好,林伯才做主谢客。一开始只是有人急着探视,然自大人醒来后,府上就出各种乱子。不是厨房进了野猫,毁了食材,就是如今天这样走水,昨日还有个丫鬟淹死在荷花池。”
林云星冷哼道:“怕是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杀进衙门,只能如此袭扰。如此,你们烦不胜烦,疲于应付,迟早都会出错。”
柳湘莲何尝不知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听到走水,他与院中护卫皆未出去探看的缘故。
不一会儿,林九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林云星有些激动道:“主子!属下有负重托,没有完成您交代之事。”
“先不说这些,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林九忙道:“有人在厨房纵火,人赃并获,火势已控制,只是大厨房烧毁了。”
“净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倒也够恶心人!”
“纵火之人,主子可要审?”林九问道。
“审什么,这等小卒子,不过是弃子罢了,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林云星道,“若有父母妻儿就找人牙子过来领走发卖,其人以奴背主送交衙门处置。”
“诺!”林九自去办理,不想过了片刻又折回,“主子,那小厮的母亲是兰姑的大姑子,说要见兰姑。”
“我说了,是他的父母妻儿,兰姑是他的父母妻儿吗?她是什么人,想见谁就能见谁?”
林九汗然,忙道:“属下明白了。”
柳湘莲劝道:“兰姑母子都是你身边得力之人,发落她大姑子一家会不会不好?”
“多谢柳公子求情!”兰姑从屋中走了出来,“论亲疏远近,他们尚比不得大姑娘。我们母子是林家的奴婢,至于这背主之人,主子只是发卖,已是恩赦。”
以奴背主在主家纵火乃是死罪,既要处置他,林云星如何能放心留他父母妻儿在府上。令人牙子带走发卖已然是心存仁慈,没有株连了。
“是我考虑不周!”柳湘莲歉然道。
“柳公子好意,兰姑心领。大姑娘行事素来果决,赏罚分明,无所谓求情不求情。”兰姑又对林云星道,“老爷昏迷时,府上连个做主之人都没有,总是乱糟糟。如今大姑娘回来,大家也算有了主心骨。今日杀鸡儆猴,想来接下来几日能太平些。”
林云星点了点头:“兰姑,你先去照顾父亲,我与柳大哥还有些话说。”
“奴婢告退!”
“柳大哥,父亲这会儿尚未醒来。信上所言有限,不如你与我说说扬州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什么吧!”林云星揉了揉额头道。
“你离开扬州后,大人便开始通过码头货运路线追查私盐去向。府上之人颇为得用,大人用我们得到的线索,施展离间之计,果然引得对方乱了马脚。半月前,有人暗中传信大人,愿以记录的私盐买卖账册投诚。为了这本账册,大人带着我们出城见那人。”
“去的路上颇为顺利,不仅拿到了账册,还带回了人证。可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回城途中遇到了伏击。”柳湘莲心有余悸道,“幸而你为大人安排的几位侍卫大哥颇为得力,只耐不住敌人有备而来。交手时,不曾防住对方冷箭,到底让大人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