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我是谁,我在那,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薛蟠刚来京中曾经去贾家族血读过书,与宝玉这个表弟也算亲近。只如今不再读书,还入了信郡王门下办了些差事。郡王府的长史念着他是贾驸马的亲戚,私下多有提点。薛蟠这些日子颇有长进,至少知道有些话在有些场合是说不得的。
想着贾宝玉到底是自己表弟,薛蟠便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闭嘴。贾宝玉不明所以,不过长辈们说话他插不进嘴,薛蟠不愿听,他也只能闭嘴了。
贾珍素来是跟着东府走,一开始听老太太的话,后来是大房强势听大房的,二房强势听二房的。同意建省亲别院是讨好二房,想要借宫里娘娘的荣光抬高贾氏一族。可贾珍同样不想得罪了大房,贾赦不同意让出花园子,贾珍便顺势表示,少了东府花园也尽够了。
按着贾珍原本的计划从东府花园一路圈到西府会芳园,那可是整整有三里半。少了东府的花园,余下也还有两里,比不得原计划奢华,倒也能够满足省亲别院的规格。占的是西府的园子和两府共有的那部分地,贾赦便没有继续反对。
可这别院的修建地址是议定了,盖别院的银子还没有着落呢!
老太太抛砖引玉,表示从体己中出一万两。贾赦非常光棍,表示分产时府上现银都给了二房,他与夫人还等着儿子媳妇孝敬,没钱了。在老太太的暗示下,王夫人念着佛珠表示二房能拿出一万两。
分家时,公中现银是给了二房,但拢共也就是三万两左右。一家子吃用,又要支应宫里,二房手上还真拿不出太多。王夫人想盖省亲别院,但更念着儿子,想着给宝玉留点。
贾珍出了地,东府拢共就出两万两。他可是知道东府两房分产,二房光现银就分了三万两左右。二房那些银子有没有花用了他不管,他只知道二房只肯出一万两。
宁国府虽人丁不多,但贾珍生活奢靡又不善经营,府上这些年也是入不敷出。这省亲别院是有规格要求的,纵然按着礼部最低要求,怕也要十几二十万,贾珍哪里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贾赦不肯拿钱,贾珍不说话,史家两位侯爷和林如海自然也不会发话。
老太太心中有气,便对贾赦道:“老大,你写信给琏儿,让琏儿拿十万两回来。”
“老太太,分产时,琏儿可什么都没分到,就凭他那点俸禄,养活自己都是问题。你要他出十万两,这是要他向我那公主儿媳妇开口不成?”贾赦不满道,“我那儿媳妇可是有了身孕了,她的嫁妆再丰厚,日后也是留给我孙子的,和二房无关。”
这些年,贾琏在外面做的事情从来不会与府上报备。老太太虽不知道贾琏做过什么,却也知道贾琏手上必定是有钱的。可贾赦这么说,她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贾赦说的是错的。
贾赦这混不吝的态度让老太太一时难以下手,她原是有些借着亲戚们在场逼贾赦表态的意思。没想到贾赦完全没有将面子当一回事,丝毫不在意让史家和林家目睹一场“家丑”,眼下进退两难的人倒是成了老太太。
老太太不想弄得太难看,且儿子总能收拾,今日的重点还是在其他人身上,忽然掩面道;“我可怜的敏儿啊,若不是你走的早,哪容得你翻墙日来气我。”
两位史侯没料到姑母这般作态,一时都望向了林如海。林如海的笑容一僵,少不得要宽慰宽慰老岳母,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对于老太太每次拿过世的贾敏做借口,林如海心中甚是愤怒。
史鼎无意间瞥到林如海放在身侧的手,吃了一惊。看来这位林侯并非如表现的那般软硬可欺,这让他放心不少。
两位史侯心中明白,若是林如海没有抗住老太太的攻势,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兄弟了。这些年史家的财政可不算好,兄弟二人皆为侯爵,看似位高,实际上家中妻女都要做活贴补。
可这人情啊,总是无法推脱。若林如海掏了钱,他们身为晚辈多少总要表示一下。眼下,史侯兄弟是比谁都希望林如海能拒了老太太。
“娘娘是敏儿的侄女,自然也是我林如海的侄女。”在老太太的期待下,林如海缓缓道,“不过——”
史鼐、史鼎一颗心先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却因这句不过又停住了。
“方才,你老也听到了,我家星儿婚期不远,嫁得又是郡王。如今信郡王刚领了差事,没准到了成亲时这郡王女婿就成了亲王女婿,嫁妆总不能太寒酸。”林如海满是无奈道,“如海惭愧,宦海沉浮多年,却是两袖清风,幸而家中历代人丁单薄,三代没有嫁过女儿,祖母、家母和敏儿的嫁妆尚在,玉儿和砚哥儿都是不争不抢的,想来置办一份王妃的嫁妆还是可以的。只这省亲别院嘛——”
林如海故意停顿了片刻,才道:“府上现银要留着给小女办嫁妆,倒是古董摆件很有些。全赖老国公疼爱敏儿,陪嫁了不少珍器。回头我选几件送来摆在别院,也算是我与敏儿一番心意。”
史鼐、史鼎眼前一亮,纷纷表示自己什么时候得到过什么器物,若是摆在别院想来不错。
薛蟠见此也随着三位侯爷的话头表示他们家皇商出身,老物件没有,倒是有些新奇的舶来品。另外想着娘娘是他表姐,再奉上五千两白银,做个添头。
添头,添头个鬼!王夫人气得吐血,她原想着如林家、薛家这样的大户,总要借出个十万、二十万才行。至于这借了之后,谁管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