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照握住她的手腕,见手腕上呈现出深紫色的纹路,胸口有些发闷。
阮氏道:“我精神越来越差,记性也不行了,隐约还记得那年去江和探亲,连发生了什么我都全忘了。”
刘彦照轻声:“忘了就忘了吧,也没什么要紧。”
她那次来之前他是不知道的,否则一定阻止她。
她那样的身子,竟长途奔波一路到了江和来找他。
她跟他说,她感觉自己身子越发不行了,怕撑不到年底等他回来,索性趁着还能动,来见一见他。
江和气候干燥,环境恶劣,怎么都比不上盛京。
她来没多久就彻底病倒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她拉着他的手,跟他说,这辈子对不起他,没能给他生儿育女,希望她走了之后,他能再找个更好的。
可他们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了,哪里还有更好的。
他把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但大夫也不是神仙,均摇头道歉。
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一位喀叶教长老自称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秘术,请求入内一见。
刘彦照之前同所有江和军队一样,是无比厌烦卒邬人的,但这次他客客气气地就将他请了进来。
那人说,喀叶教有一种秘术,叫做影魂蛊,只要那人不是因肉/体损伤而垂危的,通常是有把握治好的,但不能完全保证,只能尽量一试。
但他提出几点要求,包括不允许江和军队进入卒邬,不允许将士与卒邬人发生冲突,要一千两白银用以修缮教坛,还要得到允许喀叶教向城外传教等。
刘彦照一口答应了。
此后岁月中,喀叶教的胃口越发大起来,行事也过分猖狂,惹得江和各营将士皆不满,但刘彦照下了死命令,有敢私自进入卒邬者,按原军规三倍处置。
他本人更是绝不踏入卒邬,给人一种他十分讨厌卒邬的印象,私底下却与喀叶教来往愈发亲密。
喀叶教实则并不入刘彦照的眼,但他为了阮氏选择信了,一旦开始是很难回头的。
这些年,他一直自信喀叶教仍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信仰这种事,是一点点渗透人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渐渐也有些真信了,不但排斥其他宗教,甚至开始研究起蛊虫来。
还在盛京的书房石室下,摆了许多饲养蛊虫的器皿。
阮氏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拖不了几年了,我还是那句话,等我走了,你再娶一房,不论怎样,男人总要个知心人在身边的。”
刘彦照:“别说这样的话。”
阮氏叹道:“彦照啊,有时候我真觉着自己活够了,再活着都不知为什么,只会拖累你,我自个儿也累,我好像很久都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了,我总觉得我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我不是我,我有时候说的话根本不是我想说的,但也不知怎么就说了做了。”
她虽记不住,可丫鬟告诉她很多事,她回想了下,越想越觉得有另一个“人”住在自己身体里似的,替她说着那些颠三倒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