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辰自然不可能让王二愣子一人翻译完温家姐妹和林殊谈话的所有内容,有意留了心思,将那些字的顺序打乱,只在王二愣子那里问了大约五分之一的部分。
之后,他又如法炮制,从城里不近的地方陆续找来几人带回客栈,还特意把前人翻译过的字眼让后来者再译以便确认真伪,终于把那几段内容完完整整破译完成。
房间里,何辰单独拿出张纸来,依照脑海中的记忆用汉字将信息排回原本的顺序,结果,得到的不单单是惊喜那么简单,简直爆炸。
望着纸上一行行一列列的细密小字,何辰剑眉横凝,眼眸虚得几乎要闭上。
正当此时,天际忽然有狂雷炸响,汹涌彪悍,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相伴随着传入何辰房间的声响,还有外面民众熙攘的喧闹杂乱。
推开窗,便只见头顶的乌云里雷光隐隐,时而愠怒时而暴烈,天威无比摄人心魄。
而窗外的大街上,人们不敢在街道间逗留,仓惶惊惧地往各处狂奔,过程中踩踏事故时有发生,这一踩,怕是没有哪个好运气的还有命可活。
五分钟不到,容纳着几百万人的城市便悄然掩没了声息,皆数躲进了房里,效率之高令观看的人不人咋舌。
就好像盛夏天避雨的场景,只是街上几十个被乱脚踩死的倒霉蛋未寒的尸身,以及被人撞倒的牌坊、掀翻的桌椅板凳和小摊,都在无声的昭示着,接下来的天气要比暴雨严重太多。
何辰默默抬头,视线放回乌蒙的天空,很明显,那招致世人万般怨恨的云端,又要作孽了。
“客官。”
客栈的小厮在外敲门,小声提醒道:“冰灾要来了,屋顶镶着云纹钢,就在放床的那一块儿,您当心些躲着。”
“好。”
何辰出声答应,随即到床边坐下,便听见小厮又慢跑到隔壁客房,去挨门挨户劝告。
……
天至暮时,空气里温度越来越低,无人的寂寞长街里,渐有疾风起。
风声透过何辰忘关的窗户透进房间里,暴躁乱舞,打翻了茶盏,又搅得蚊帐猎猎卷腾。
窗门使劲的拍打着,发出的杂音让人烦不胜烦,很快,正角儿来了。
又是那种锐利穿过空气的咻咻动静,落地时几乎洞穿了所有被触碰上的事物,于是整座城顿时热闹横生,喧嚣非常。
客栈房顶镶嵌的云纹钢竟然真的顶用,挡住了一条又一条的冰矛,铿铿锵锵震得整座屋子都在抖动。
但云纹钢想来也并非廉价之物,不可能铺满房顶护住整个客栈。
欻!
一支冰矛还是刺穿了瓦片出现在何辰眼前,只是刹那间,它又戳穿木质的地板,杀进了下一层。
“莫非后歃血千重矛的后一万支,就以这般方式放水?”
何辰免不了对寒帝营造出幻境的用意又生出很多疑问,毕竟看起来,幻境里的冰矛马马虎虎,实在不怎么能对他造成威胁。
甚至如果何辰够怂够猥琐,完全可以在这家客栈里待着,等到一万条冰矛落尽,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过关了?
再或者,弄块云纹钢放在紫府,遇上天灾便把云纹钢往背上一扛,简直不要太爽。
“可行吗?”
何辰无聊地思考着这种想法靠不靠谱。
答案大概是否定的,寒帝毕竟不像仁慈的主儿,更不像能在挑选继承自己毕生修为的人选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蛋。
冥冥中,何辰总觉得自己如果真用了取巧的方法,那恐怕这辈子都别想从幻境中抽身。
大人物面前耍的小聪明,往往最终都会成为害得自身万劫不复深陷泥潭的愚蠢。
一夜苦风骤然停息,冰矛也暂歇了毁灭生灵的脚步,何辰睁开眼,除了被钢板护住的身下这张床,屋里已经烂得没眼看。
“我靠!牛比啊!”
抬起眸子看了看满是空洞的屋顶,又看了看根本无处下脚的地板,何辰颇无奈的叹道,抛开这两个词,他实在无法更直观且更简洁有力地表达出心中一瞬间五花八门的情感。
“客官,从这里下来。”
事实证明能于这般乱世中屹立而不倒的客栈,绝对有其独到之处,譬如服务就很贴心。小厮从楼下伸出脑袋,然后抱着梯子直接架到了何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