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送回刺史府的路上,纪刺史派了许多人看守她。
纪听虽然想走,却也没和他们硬碰硬,思忖着在来上京的路上伺机而动。再不济,到了上京,向时锦求援也能一解燃眉之急。
时锦听得心中发紧,问道:“后来呢,纪刺史带你回府之后又是怎么愿意放你离开的?”
“他没有带我回府。”纪听摇摇头,“一路上我被看得严,并不知道方向。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他带我出了靖州。”
时锦抿了下唇,迟疑道:“纪刺史他……”
纪听眸中染上几分讥诮,语调平平道:“他说大夫人有母族撑腰,素来跋扈。他担心太关注我会让大夫人对我更加忌惮,这才始终冷待,希望我能平安顺利地长大。他还说,这么多年忽视冷待非他本意,若他早知是如此结果,当初断然不会妄作论断。他深觉对我不起,又无力补偿。所以便顺着我的意愿,放我离开。”
顿了下,纪听垂着眼,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杯盏,讽刺地轻呵一声:“总有人自诩用心良苦,以为漠不关心便是保护,当真是可笑。”
屋里的气氛有些许凝滞。
时锦听完,心中五味杂陈,难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
纪刺史若真是冷漠无情倒也还好,偏偏他并非无情,如此做派,反而让纪听爱恨不能。
时锦在心里轻叹一声,看着有些颓丧的纪听,拍拍她的肩膀,换了话题:“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纪听抿了口茶水,收拾好心绪,笑道:“好不容易没了束缚,自然要见一见大好山河,然后再挑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落脚。”
这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时锦眼睛一亮,不动声色道:“我幼年在江南长大,那儿民风淳朴,山水秀美,着实是个定居的好地方。”
纪听认真记下,抚掌道:“江南冬暖,我如今启程去,正好能避避寒。”
时锦笑吟吟地点头,紧接着道:“眼下还早,去江南不急于一时片刻。你奔波多日,先在相府住段时间歇歇脚,再论其他。”
左右纪听无事,思虑片刻,便也欣然同意。
相府的日子和刺史府迥然不同。
时锦虽然身份贵重,可相府素来少与朝臣结交,她又双腿不便,压根儿不似大夫人一般勤于参加宴会。
是以纪听清闲得紧,每日只教时锦绣“鸳鸯戏水”的花样,或是陪着她逗小三月玩儿,过得很是自在。
这段时间,时锦的腿伤也有了喜人进展。
因着愈合甚好,已经可以开始练习站立和走路。
虽然三年来一直没落下对双腿的按摩,可毕竟三年未曾用过力,乍一起身,虽然略疼,时锦也难免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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