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振林跟他握手:“吕家村永远记得刘湾这份情!”
刘明泉请吕振林进大队办公室,让人招呼其余人休息。
吕冬和大队人马一起进了旁边的房子,里面早已放了长凳,有人过来冲茶倒水。
“那就是招娣她爹?”李文越小声问道。
吕冬端着茶杯,说道:“是,刘湾书记。”
李文越疑惑:“人看着挺不错。”
吕冬抿口茶:“态度,具体要看对什么人,什么事。”
“就因为招娣是女的?”李文越作为独生子,从来就没感受过:“太不公平了。”
吕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
像刘明泉这种,某些观念刻入骨子里,毫不介意表现出来,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喝了半杯茶,李文越碰了下吕冬:“出去透气?”
这里一群年龄较大的人在聊天,也没他们啥事,吕冬说道:“走。”
两人出门,大队院子很大,里面种着些桐树和槐树,槐树下面垂着些吊死鬼。
这也是农村常见的虫子,比起痒辣子,除了视觉效果,没多大杀伤力。
李文越指了下大队院子门口:“招娣。”
吕冬转头看去,大队斜对面,大门屋檐下站着个留短辫的女孩,脸上红斑白点隐隐可见。
未来几年,战痘将是女孩无法摆脱的人生宿命。
命运垂青于她,似乎又对她不公。
刘招娣也看到了吕冬和李文越,头不自觉垂下,忽然又抬起,鼓起勇气冲两人招了下手。
毕竟六年老同学,以后见面就难了。
吕冬和李文越出了大院,来到刘招娣所在的大门屋檐下。
李文越看了眼刘招娣胳膊:“你爸他……”
吕冬脚底碰下李文越,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刘招娣亲爹,哪有当面说人亲爹不是的。
刘招娣明白李文越意思,手臂悄悄往身后挪:“没啥,就晒爆皮了,黄娟给我瓶老鼠油,抹抹就好了。”
同为农村人,李文越知道老鼠油是什么东西,问吕冬:“管用?”
在他印象当中,发小擅长这些歪门邪道。
吕冬提醒刘招娣:“别乱抹,有人烧伤啥的抹了确实管用,有人却感染了,咱都学过生物,谁能保证老鼠身上没病菌。”
听到学渣给学霸上生物课,李文越突然有种凌乱感。
刘招娣低声说道:“晓得了。”
吕冬建议:“最好去卫生室看看,去医院也行……”
想到刘明泉,吕冬没再说下去。
李文越又说道:“听冬子的,这些事他懂得多。”
“回头我还给黄娟。”六年老同学,刘招娣信得过这俩人。
而且那罐老鼠油太臭了。
“你爸那边……”李文越有所耳闻:“没问题了吧?”
吕冬和刘招娣都知道他问的啥,刘招娣低声说d县里和教委来过,昨天班主任又来了,没啥大事。”
她努力笑了下:“我爸挺通情达理,只要我答应大学毕业回来。”
吕冬问道:“你答应了?”
刘招娣轻轻点头:“我想着先出去再说。”
“对!”李文越赞同:“先出去。”
在他想来,只要刘招娣出去了,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血脉亲情,故土乡愁,对大多数人来说,哪能轻易放得下。
吕冬想了一下,再次建议:“出去了,想办法挣学费生活费,经济不依赖了,就能跟家里坐下来好好谈。”
刘招娣诧异的看了吕冬一眼,最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谢谢你们。”
“老同学,客气啥。”吕冬招呼李文越回去。
跨入成人世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刘招娣的成绩,会羡慕和嫉妒,却难想象这样的学霸可能无法读大学。
这一切,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孩。
曾经有人说过,太东这片古代文化兴盛的土地,传下来许多宝贵财富,却也留下了不亚于财富的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