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什么客人,是需要他特地起来的?
容溯有些恼怒,小妞看着他那表情,便瑟缩一下,怯怯的后退半步,满脸小心。
容溯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问:“谁?”
小妞连忙往楼下指,立刻将黑锅甩出去:“那位老爷……”
容溯垂眸只看了一眼,在看清楼下人那熟悉的身影后,猛地一怔。
而楼下的容煌,也瞧见了容溯,容煌好脾气的扬起唇,笑呵呵的挥手,招呼:“小七,我来看你了。”
容溯整个人,彻底不能好了!
若要说容棱与容煌的关系,那还算好,但容溯与容煌,却是一万分的不融洽。
容溯也不记得自己上次见这位皇叔是哪年哪月,但这也不重要,因为他根本不想回忆,世人只知权王野心勃勃,与辽州称王称霸,剑指京都,随时造反。
却不知,在容溯心中,容煌可怕的不是他那动不动就要造反的心思,而是,他整个人。
想到幼年发生的一些事,容溯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他抿了抿唇,手指在衣袖里紧了紧,堂堂七王,权倾朝野,却在见了一人后,紧张得动都不敢乱动。
僵硬了半晌,容煌似乎因没听到容溯的请安,而有些不高兴,埋怨的道:“怎的?不想见到我?”
容溯很想脱口而出“不想”,但他知道说了后的下场,便在沉默了许久后,闷声道:“见过十五叔。”
容煌这才扯着唇角,对容溯招手:“来来来,下来陪陪我,你三哥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你过来陪我解解闷。”
容溯面皮都紧绷了,解闷什么,这个词实在太耳熟。
幼年,容溯便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父皇对他疼宠有加,太子虽说身居正宫,但要论偏宠,父皇面前第一个人,自是他七皇子无二人选。
在宫中,容溯可以横着走,侧着走,倒着走,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但独独在一人面前,他只能埋着头走。
那时候,权王在辽州的势力,还没太大,逢年过节,也还是会回京都过宴,第一次见这位十五皇叔,是在容溯十岁时,当时他身穿锦绣虎袍,衣摆金线缝制,宽袖窄领,贵不可言,他在众皇子中,独独出挑,能文能武,学富五车,那正是少年气傲的时候,他眼里只有父皇母妃,顶多再算上皇后太子,其他人,皆是尔尔。
而这位看似慈眉善目的十五皇叔,却第一次,让他尊贵的头颅,降下。
一想到当年的那些丑事,还是之后几年,陆陆续续的童年阴影,容溯便觉得浑身难受。
偏偏,容煌还在楼下催促:“小七,赶紧来啊,好久没瞧见你了,过来我看看,长高没有。”
容溯脸色黑得无以复加,又不是小孩童,还有什么长高不长高?!
容溯不想下去,他恨不得回房,将门关了,眼不见为净。
但楼下那人是如何脾性,容溯很清楚,自己若不下去,皇叔想必,还有别的法子折腾自己。
咬紧牙关,容溯到底豁出去了,吐了口气,回房拿了件衣裳,随意套在身上,下了楼。
“小七,你昨夜这是没睡好吧?怎的眼底全是乌青?”容煌一脸关切的问道。
容溯一言不发,只坐在皇叔对面,手指紧紧握着茶杯,感受到杯内茶水的温度,才稍稍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