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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星看了看表,时间是上午的八点三分。她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来,就听见门外传来叮铃铃的车铃声。只见一辆油光发亮的绿色自行车停在了门口,自行车的横杠上印着“静明分局”的白色字样。

一个满脸胡渣的邮差走了进来。他大约四五十岁,个头不高,身子很壮。一身同样油绿的制服被他肥硕的身材撑得紧绷。涌星望着他腹部那颗即将离家出走的纽扣,静静地看着他进来。

“诶呦呦,这不是大胡子么。你们还忙着呐?”老伙计显然跟他很熟悉,“不是说日本人把邮局都封了么?你怎么还跑腿呢?”

“嗨,别的区封了,我们也不能封啊。要不然这沪市几千封信得谁来送。”大胡子风风火火的,从邮包里掏出三五封信来,又拿出一捆报纸,“哐”地一下丢在柜台上。

“他娘的搞出来个什么‘中立区’,我们分局就在那,所以休假?休个屁!”

“起码这也算个营生不是,有些进项,总比我们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

老伙计慢悠悠地将信收回柜台。一旁的涌星把玩着洋货,早已将这位“大胡子”打量了个明明白白。

“你们邮局没关门?那还能不能订杂志?”

涌星冒然开口,大胡子像是才注意到她似的,立马爽朗道,“能啊,书局也要吃饭啊。这仗就是打上了天去,法租界的太太们也是要看画报的。”

“怎么你要订书?”

“对,我想订书呢。”

“订什么?”

“《唐宋诗选》,要民国六年再印的那版。”

大胡子望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只要有钱,太太想要哪一版没有?”

一向迷迷瞪瞪睁不开眼的老伙计此刻也矍铄起来,他站在柜台后面冲心知肚明的两个人点了点头。大胡子望了望杂货铺外面,对涌星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后院仓库。

“陈同志,你好。”

一进了仓库,大胡子就微笑着示意涌星坐下。大胡子这人长得凶神恶煞,一脸横肉,要是再配上一脸的络腮胡,怎么看都像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从书里走出来。可虽然他被人叫做大胡子,脸上却没有胡子。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单看会发现秀气地像女人的眼睛。

老胡同志是组织安插在沪市地下情报网的老同志了,经过简单的寒暄后他就明确地告诉了涌星她接下来的任务——

“好消息,火山与我们重新连接上了。但他最近身边情况十分复杂危险,急需你的帮助。如今沪市已经沦陷,法租界如同孤岛。你们也不便在这接头。等新年一过,大年初一的时候,你会收到一张去北平的车票,你们将在那里碰面。”

“北平?会不会太远了?”

涌星的担忧不无道理。北平到沪市,飞机还好,可要是坐火车,只怕会耽误一些时间。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茶叶行的同志们被出卖,我们耽误了时间,只能在你原本的身份上做文章。你原是北方人,后来只身一人来沪市做下人,怎么可能忽然多了个南方的亲戚。”

涌星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忽然发现时间很紧,“这么急么?我手头还有点事情,不一定赶得上啊。”

她当然不会把扳倒徐敬棠的事情告诉老胡,不是不信任,而是她想好了一人揽下徐敬棠这个棘手的隐患。如果成功,那就毫无后顾之忧地为组织做事。这是也不会事后做起事来捉襟见肘。

若是不成功,那也不过是牺牲她一个。徐敬棠对她的猜疑和监视是不可能被轻易打消的,即使她暴露了,牺牲了,她也可以保证不会牵连出更多的同志来。

然而老胡同志却带来消息让她年后立马坐车奔赴北平,如今离过年不过五日。而徐敬棠却一直没来找过她,涌星心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打草惊蛇。

她原以为接触到组织之后会让事情发生好转,可如今才发现自己更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前是悬崖峭壁,后是火焰地狱。而她如同湍急海浪中的一叶扁舟,湿咸冰凉的海浪一个个朝她兜头拍来,令她几欲无法辨别方向。

但涌星不是个胆怯的人。即使心急如焚,但她仍旧仔细问起了,那日吉味居下的混乱枪战。

“偷文件的是重庆的人,人抓住了,可是文件却不在他身上。”

这倒是很正常的情况。一般老练的情报人员都知道,手上的情报是死是活决定着自己是死是活。而多数情报人员在情况危机的情况下,都会将情报和个人分开,这样可以防止人被抓后情报也随即暴露的事情发生。

之所以日本人对这份情报如此看中,一是因为那批军.火量大且对于打开远东战场来说举重若轻,二来是监管军火的头目在一天夜里离奇身亡。

而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除了死了的头目,只有那份文件知道军火究竟被转藏到了哪个地方。

不得不说,那个离奇死亡的头目十分有才华,那么一大批军火,沪市这么多双明明暗暗的眼睛,竟然愣是没人知道那批军火究竟藏在哪里。

是而无论是日本人,重庆方面,维新政府,还是涌星他们,沪市所有势力的重中之重就是抢在别人的前面掌握这批军火。

老胡告诉她,按照时间线推算,那个偷文件的便衣从枪战到被抓,一直都被日本人紧紧的跟着,唯独中间丢失了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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