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手原来越近,长眠的脸色近乎挫败的铁青。若是阿杨不在了,他想,他会跟豆丁拼命的。
“我不是恶灵。”
顿住扬起的手,这是胡杨琴第一次开口说话,豆丁放下那把琴却还是一只手蓄满力量握住琴弦,“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花惊蛰。”
听到这个名字,长眠有种揪心的疼痛。脚步蹒跚的走上前,却被豆丁拦住。
“你为何之前不肯开口跟我说话?为什么?”长眠的嗓音带了点歇斯底里,“我爱你啊!”
“呵呵,你爱我?”琴弦颤抖了一下,吸食鲜血的琴面更加幽深,“你爱我,又怎会不来找我?爱我,却还要去做那鲛人王。你难道不清楚我在王宫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是,我是委身于你,可我是个男人!后宫的争斗就像箭一样刺在我心上,每每想起都是剜心的疼。我是人,我也是有尊严的!你娶了别的女人,我忍了。”
“你的女人威胁我,我忍了。”
“可我不能为你生儿育女,难道是我的错?我是个男人……”胡杨琴发出嗡嗡的鸣声,似是儒雅精致的男人低声呜咽。
“我走了,你不曾来找我。”
“我为你逆天生子,你不曾来找我。”
“我就算是临死,都没能见你一面……”
悻悻的放下胡杨琴,豆丁退到一边,长眠立马扑上去抱住胡杨琴。
打了个哆嗦的豆丁一脸了然——一定是那妖孽美人鱼不晓得什么时候欠下的情债。啧啧嘴,这是有多人神共愤,死了都要附在琴上来吸食长眠的血来报仇。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不记得了。”反反复复,长眠所能说的,只有抱歉。他想,他或许当初从画境里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问清楚那妖王殿下的。但那时候,被困千年的他只想着逃出画境,又怎会想到自己是不是欠了情债、欠了多少情债呢?
大颗大颗的珍珠滚落在地,豆丁要著手指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等长眠平复下来,地上的珍珠已经是浅浅的一层了。
“我一定会救你的,就算是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长眠如是说,那胡杨琴里的灵魂却是猛然一震。当年,长眠就是以这样的决绝那他最纯粹的血统来换取他花惊蛰的长生不老……他能做到如此,当初又怎么会不来找自己呢?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你要我的血,好,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一点点血液算什么?”
已经愈合的手指再次抚上胡杨琴,这一次,豆丁没有阻拦。
“你不要再这样做了……”胡杨琴颤抖着琴弦发出悲鸣,“就算我是胡杨琴另一个主人又如何,就算我是你的伴侣又如何?偷偷吸食你那么多血液,有的不过是微乎其微的功效……”
“本就是不该存在的生命,强撑着留下来又能怎样?还不是一缕孤魂。”
“司徒,如今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悲戚的男声看破红尘般沧桑,“我花惊蛰此生无憾了。”
“快封住琴!”
豆丁下意识的开口阻拦,长眠眼疾手快的封住要从琴中挣脱开来的灵魂。一旦脱离,那就是阴阳相隔,更甚者——魂飞魄散。
“阿杨,我会救你的。”
“叫我小蛰可以吗?呵……你当初,就是这般叫我的。能在离开之前听你叫我一声小蛰,我——”
“小蛰。”慌忙打断古琴的话,长眠泪如雨下,“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一定能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行了,你俩别在这生离死别了好吗?”摸摸鼻梁走上来,淡定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珍珠,“再哭下去我可是要打劫了啊。已经是一缕魂魄了,还能有再糟的情况了吗?这不还站着一个喘气儿的么。”
指指自己的鼻梁,豆丁撇撇嘴,“我这不是帮你们的嘛。”
虽然,刚刚是把让人家当恶灵对付了,但出发点总是好的呀。这整天背书背书的容忍那糟老头的涂毒做他的徒弟,还不都是为了这好朋友能与他意中琴有情人终成眷属呗!
“有什么办法吗?”
长眠捡起地上豆丁撤掉的琴弦一脸心疼,豆丁慌忙后退一步摆摆手,“我不是故意伤害你家花惊蛰的,我……我还是不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