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我不过随口发泄两句,你也太小心。”薛修媛只苦笑不语。
那厢霍妩已经把心思回到冯韫玉怀着的孩子处,她既然决定了抱养便是真心真意,哪怕还没落地,也已当了半个自己的。提起时,就很有几分欢喜,她道:“太医说,很可能是个皇子。”
红绡笑道:“恭喜娘娘!”又觉得应当替主子考虑周全,遂问道:“可事有万一……”
“无妨。”霍妩道,“万一是公主,仍旧记在我名下,但允她抱回去养,圣上那边自有我担着。让她给我再怀一胎便是,能生,总能生下皇子的。”
她提到“能生”时,神色稍微恍惚了一刹,又很快恢复如常。
霍妩道:“她毕竟是孩子的生母,到时候皇子即使记在我名下,我也不会亏待了她。对人对己坦荡一些都好,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恶事?”她神色沉沉,“李玉河肯造孽,我却——哼!二公主有她那么个母亲也是不幸的很。”
“娘娘能这么想再好不过。”收到红绡的眼色,薛修媛笑了笑劝道,“不过娘娘也要相信您的家人,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朝上,后宫,俱为一体。李贵妃那里么……”
她顿了顿,终究不好说太冒昧的话,正巧又想起另一桩搁置很久的心事,于是一并摊开:
“金贵姬她……”
第94章那时欢喜许多往事清清冷冷在那里,经……
宫中要起动静也多是先暗潮汹涌着,等到翻了明面上,迟钝的人才能察觉出动静来。
越荷虽然意外得了聂轲手中的人脉,大多用在收拢永乐宫清安阁一带上,对外面的消息尽管有些关注,但也不能十分上心。
待她频繁听到金羽往洛微言处走动的消息,察觉不对时,这两人已经走得极近了。
越荷不是洛微言,自然猜不到她利用金羽掩人耳目背后的真实目的。但她至少能看出一点,那就是金羽眼下已经打算投向洛微言,选择她当自己的靠山。
金羽此人心思机敏灵巧,一时柔软一时歹毒,又兼洛微言的引导,将来若对上必然是大的麻烦。因此她就让人多加留心了些。
不想这一日刚好撞上上门拜访的聂轲,二人谈及此事,又是一番感慨。
“同批进宫的,也就你和宁贵嫔最出息。”聂轲嗤笑,那笑嘲讽的是并不坐在这里的金羽。她虽然已经不大在意恩宠,但宫里毕竟以此论短长。
“金羽本来就晚了大半年,现在也该急了。”
论家世,金羽比不上钟薇,何况钟薇有子。论宠爱,金羽又比不上越荷,而越荷的身份本就能让她独立于大半宫妃之外。因此她必须寻找找一个靠山,如今这样,其实不叫人意外。
“谈她做什么。”越荷道,“我不过是以防万一。”
聂轲却道:“你在宫里势单力薄,虽然因着身份之故很少会碍聪明人的眼,也难保将来卷入纷争。还是找两个帮手为好。”她笑笑:“不过现在你应该算半个李贵妃的人吧?”
越荷“嗯”了一声,心道自己有心去弄清的是上一世的道理。可是入宫日久牵绊愈多,也就越难找回最开始不顾一切悍然追求真相的勇气。尽管如今的她依然还在——她道:
“不过是有共同的敌人罢了。”
洛微言那里,她前世今生失手了两次,自然愈发谨慎。
聂轲说:“你就是心思太重。其实你该学学我,多么自在。”
越荷道:“宫中无宠的嫔妃那么多,也唯独你有这份心思。”
聂轲笑:“舞起剑来便什么都忘了,还不许我自个儿寻自在?再说我如今是真的不在乎恩宠了,看淡了,不值得。”
越荷心思沉甸甸的,口中却道:“再自在,能抵得过外头?”
聂轲明显愣了愣。她勉强笑了一笑,道:“好歹现在素素出去了——不提什么因祸得福的鬼话,也算老天开了一回眼。对了,素素近日还好吧?”提起金素,她总算多几分活力。
越荷叹口气,也配合地转移话题:“是,她过得很好。”
又道:“你当初可把我和她瞒苦了。”
聂轲嘿嘿一笑:“我也是赌一把。告诉了素素,她未必肯答应,还好现在她不至于怨我。说真的,虽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可素素又不是什么鱼,被强扔到水里,我费力捞她不是自自然然!”说到后面,又有几分郁色。
越荷道:“我们虽没有信件往来,也通过几分消息。”
她露了几分笑意:“仙儿是很吃惊这桩婚事的。但她天性柔和平顺,又年轻持重。傅北过府时便是最好的礼节迎她,过府后更是十分敬重。二人起初相安无事,后来渐渐相熟便时常谈话,有些互引为知己的意思。他们都是很倔强又很有风骨的人,淡薄起来相交便也如水一般。”
聂轲笑道:“这样的话最好。”又道:“虽说让素素嫁给傅北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求他疼爱有加,只求一分敬重,脱离牢笼。但两人假若真心相守,自是更好的了!”
她们在这边说话揣测,却不知傅北因为早有决心,很不愿意拖累人家姑娘。而金素向来心细如发,感念傅北对待她的平和宽容,发觉对方心事沉沉便着意留心。
两人到后来,的确在世上又多了一个可托付之人。
但听聂轲感叹道:“要是能见素素一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