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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怀念起不知愁的少年时光:

“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素素是个极温婉的闺秀,小小年纪就很沉稳。而我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投了缘,嗨!我羡慕她的高雅脱俗、温柔可亲,她又好奇我大江南北的见识……哎呀!可惜那回撺掇她爬树没成!金羽从小就是个告状精!”

她说着,又愤愤不平起来。只是这份对金羽的厌恶不似平时的鄙薄,隔着遥远的时光,倒有几分孩童的赌气,令人追思不已。

“越荷?”聂轲唤道,发现坐在对面的女子神色有些恍惚。越荷回过神来,歉然道:“有些倦怠。”刚才短短的时间竟仿佛睡了一觉,梦里有小小的玉河,追着她的裙子叫姐姐。

“这样。”聂轲没太纠缠,她兴致勃勃提议道:“我给你舞一曲剑舞如何?你不是也会一点琴吗?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弄着玩,自娱自乐。”

越荷扑哧一笑:“可今天是赶不上了。”只字不提恩宠有加的自己较之聂轲繁忙许多。

聂轲不以为意,笑道:“那么今天单看我的就是!”说着即刻让人取剑,拉着越荷就走到庭院之中。六月初的阳光晴朗,微风吹拂。蓝天明净如洗,流云万里悠悠。

聂轲藕粉衣裙,手脚处绑的扎扎实实,持着双剑,神情明亮开朗。

庭前新移的牡丹还没盛开最好的光景,但聂轲站在那里,她便能让一切失色。

越荷观赏她这惊天一舞。

聂轲的剑,极快极利,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不懂剑的人至少能说一句这绝不是花架子,因为她的眼神、气质、身形都传达着这一种锋利无匹与艳丽无双。她的美是割伤之后鲜血汩汩的动人,是长剑破风的飒飒一声。

她的衣裙翻飞不是柔美的蝴蝶,而是翱翔的鹰!

光华何灿,剑舞动魂。

她收剑时立于树下,人自不动而叶落纷纷的身影,要让人记住一辈子不敢忘。

“越荷?”

聂轲收剑许久,也不见越荷出声,疑惑地叫她,同时脚下也不停地走去:“你怎么啦?”

转眼已到越荷跟前,却见她坐在搬到外面的小椅之上,双目闭着,头微垂下。聂轲一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来不及说话,越荷已经有所感觉一般偏过头来,跌到聂轲怀里。

聂轲急忙搂住她,见她一会儿工夫便睡得十分香甜酣沉,有心取笑,又担心她是这阵子睡少了不舒服。于是终究没出声,且又制止了侍女的上前,无声无息将双剑撤下。

她任由越荷靠着她安恬而睡,酝酿着在她醒来之后的挤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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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十四日于越荷而言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这一天是李月河的生辰,却并不是越荷的生辰。李月河出生在六月十四日,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并不是个利于诞生的好日子。而越荷则出生在几年之后的二月十二日,花朝之节。

花朝节是百花生日,而牡丹为百花之主,仿佛是一个很好的寓意。

然而,出生在这一天的女子又何其之多?入宫以后因为怕惹人,越荷生辰便不曾怎么操办过,今年因为太后之事,更是根本没过。然而李月河的生辰,却是她留给自己缅怀的日子。

这也是提醒,也是警告。一个人必须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总不能一路走一路丢,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因此早起她梳妆后先去瞧了玉河。玉河看着心情不大好,见到她倒有些莫名和缓,留着说了一会儿话,又要她留下吃饭。越荷推了,自己出来散一圈,才迟迟回宫。

她这一圈走得很远,绕过承载了无数记忆的重华,也绕过尚安居着仇人的永信与未央。深紫色的衣裳,很难得的庄重。她走得一丝不苟,回到清安阁时已发了一身汗,才感到心里舒坦一些。

越荷沐浴更衣,换了另一件轻便些的衫子出来。

她今日很难得,想要做一点什么纪念。于是命人去倒一些清淡的竹酒,又亲手去了小厨房,做一道应景的点心相配。六月十四日,开的是荷花。而她做的这道点心正从荷花上来。

新摘的荷花瓣,洗净后内侧抹上豆沙馅,顺长对折。沾上鸡蛋和面粉调出的泡糊,一片片下到七成热的油中,炸为浅金色。捞出来匀称地摆放在盘子里,撒上些许白糖——这便是济南传来的美味,名称便是“炸荷花”。据说要大明湖的白荷花做来才最正宗。

越荷在盘子上铺了一块精心挑选、翠绿匀称的荷叶,再细心地把那些浅金色的莲花瓣一片片叠起来,重新摆成莲花的形状。当中以剥下的莲子点缀,便显得十分好看。

她端了盘,从小厨房出来,便见到姚黄匆忙地过来,神色焦急,道:“圣上来了!”

“什么?”越荷略吃一惊。

近几日朝上似乎很忙,皇帝一直不曾踏足后宫……然而这些念头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越荷刚要把盘子递给姚黄,自己稍事整理去迎接皇帝,江承光已走了进来,赞道:“好香!”

荷花荷叶的清芬,莲子微苦不发散,再加上油气和白糖,可不是又鲜又甜么!

越荷只好就势屈膝道:“圣上。”皇帝却大出所料地直接从盘子里拿了一片花瓣,因为刚出锅还被烫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嘶”声。然而他吹了吹就放到嘴里,不曾半途而废,还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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