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把话说完,士兵们直接上前将她锁上,连带着女人的尸体还有安婆子香秸一起全部带走。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路上香穗想了很多种可能需要应对的状况,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李崇光亲自审问她,堂堂的镇北大将军,此刻正端坐在上首。
而且李崇光铠甲在身靴子上沾满了雨水污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香穗记得前个路过巷子口的大榕树底下还听见围坐在一起的唠嗑的老者们在谈论,说大将军巡防岐山大营去了呢。
怎么今天却在这里?
香穗属实被这突发状况吓懵了,但她看着被扔在堂下昏迷不醒的香秸和安婆子,便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撑住了立起来,否则不仅她们姐妹俩大祸临头,还有可能会牵连家人。
大晋律法之严苛连坐诛九族是常有的事儿。
“民女田香穗,拜见大将军。”咬紧了下唇强迫自己镇定的香穗,照足礼数下跪磕头。
李崇光单刀直入:“你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经过如实招来,若敢有半句虚言,律法森严,绝饶不了你!”
香穗颔首言无不尽,连半点遗漏都没有。
李崇光却仍旧不满意,他虎目瞠圆拍案而起:“大胆,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细作是如何知道你会医术的?”
“城中有那么多有名的郎中大夫,为何单单找上你?是否你跟塞北有联系?还是说你也是北胡人安排在我城中的暗桩!”
我嘞个去,这罪名可大过天,谁能扛得起呀!
香穗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大将军明鉴,城中许多郎中大夫都是不替妇人看诊的,许是因为民女近来时常替妇人看诊又加之在城中没有根基才会被歹人盯上。”
“民女是黑石庄农奴田岳的小女儿,前不久承蒙二爷恩典脱了贱籍做了寻常百姓,民女怎么可能是细作呢?”
“你方才说全因那胡人女子之言,才留了你们这些人的性命,本将军倒要问问你,胡人女子为何要救你?”
“我替她接生啊!是她亲口说的,草原人有恩必报,大将军您要相信我,我真的跟北胡人没有勾结。”香穗快要疯了,她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
不管她如何解释,只要当权者不信,她随时就有可能丢掉性命,这时封建强权才真正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然而人在置之死地之后反而会生出无限勇气。
香穗渐渐挺直了腰杆,她没做错事!她什么也没做错,就是飞来横祸,她还是受害者哩凭什么这么对她?
迎上李崇光审视威严的目光,香穗不再胆怯:“襄北城乃是大将军治下之境,民女亦是大将军治下之民,好端端地却被歹人强行闯入家中还险些丧命。”
“敢问大将军,襄北城的护城军是摆设吗?倘若老百姓在自己家中生命财产都得不到保障,那天底下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李崇光怔住了。
面前这黄毛小丫头明明浑身都在颤抖,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全都砸在他心头上,让他这个威震天下的大将军顿觉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