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淳,我问你话,你在想什么?”
哦,走神了!
慕以淳竟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只好笑笑反问褴: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刚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鲎”
他嘘了一口气,轻轻的,如梦如幻的说道:
“那些曾经,就像刻在我脑子里的东西,一幅幅回放的时候,好似才刚刚发生没多久,喜笑怒骂,都在牵动我现在的情绪……有时,我真有点不敢相信,仅仅只是一眨间的功夫,时间就在我们之间偷偷消逝了整整八年……”
那是他们永远也追不回来的八年……将成为他们生命里永生的遗憾。
时檀也呆了一下。
可不是!
那过去,如梦境一样的美好。
可它早已匆匆逝去,成了回忆的一部分。
而现实和回忆之间的差距,已遥远的让人无法适应。
她静默了一下,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刚刚说,你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她不太敢顺着他的思路,跟着一起追忆,那是一件让人痛心疾首的事。
“哦,这事啊!”
慕以淳调整了一下坐姿:
“是这样的,有个女人装成了你的模样……真的非常像,把我都蒙了过去,也不知道祁继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真的太像了……”
时檀没有应话,想像着那种神似度,心里明白,祁继手上拿捏着很多高科技。他应该拥有类似像《碟中谍》男主角伊森手上那种根据电子扫描数据制造仿真人皮面具的机器。
以淳继续说着:
“那个女人把祁继他们引进了那座疗养院的地下区域……
“在这个过程中,好像死了好些人,我有听到枪声,以及受伤惨叫声……
“最后是祁继亲自把我救了出来,也是他亲自将我送进了这个医院……
“对了,他好像受伤了……
“我有看到他肩上在流血,好像是被什么给捅伤了……不太清楚伤的怎么样……
“他把我交给这里一个医生之后,就走了,然后,我昏睡了一阵子,因为太过于虚弱……”
慕以淳回忆着整个过程,还没说完,就见时檀脸色发白的打断叫停:
“受伤?他受伤了?你确定?”
声线有点抖动,情续变得有点激动。
他看了一眼,点头:
“我确定!时檀,你……还没见过他?”
“嗯,没有,他手机关机,我暂时找不到他……以淳,我等一下再来和你说话,我想,我应该去找他……”
时檀急叫起来,突然很想马上见到他,想知道他到底伤成怎样了。而之前,她还在怪他。
那家伙就爱事事瞒她,这个习惯真是该死的让人觉得讨厌。
“时檀,你爱上他了!”
慕以淳定定看着,眼底隐约露出几丝哀伤,那语气中的肯定之色,令她的心也跟着痉挛起来。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双唇不断的抖动着,目光不敢对视他的,心头有一股子难以名状的负疚感在冒上来。
“我知道,想让你爱上他根本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如果你知道他是谁的话。你的感情很容易被他吸引。我记得清楚的,十八年前,你是那么的依赖他。什么都以他马首是瞻……总是想方设法的搏他一笑……那时候,你们就好的让我嫉妒。”
慕以淳幽幽的叹息。那叹息里带着一种不得不服输的认命感,却让时檀瞪大了眼:
“你……你……知道他是谁?”
“对,我知道!”
他轻轻的说,却深深震动着她。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惊讶之极。
“八年前!”
她
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家伙那嘴,简直就像受了攻击的蚌壳似的。他要是不说,别人根本就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套到他的话。”
“他亲口对我说的!”
她不觉又一呆。
“是吗?”
“是的!”
哦,可恶,祁继居然早在八年前就对慕以淳坦言了,却一直瞒她至今,这是为什么啊?
她的大脑一下变得乱哄哄的。
“你,你怎么没对我说?”
这句话,隐约带了一些责怪之意。
慕以淳再度沉默了一下:
“因为我怀的私心,太重!”
时檀一怔,看到他在轻轻的搓手心。
“是候审期间说的。”
他说了一个时间点,低着头看着自己双手上那一个个因为爆炸被波及而烙下的小伤疤,似乎是心虚了,一直没抬头,又似沉浸在某个过去的画面里,再次静默了足有一分钟,才记起往下说:
“时间大约是我进去的第三十天,那段日子,我一直是数着手指头在过日子。”
他自嘲的一笑:
“那天,我被提了出来。在之前,我已经见过祁继很多次。
“起初我不了解像他这样一个背景的人,为什么会牵扯进来帮我?对他,我是心怀感激的。
“后来,骆樱来看我的时候不经意说漏了嘴。当时我很生气。非常非常愤怒。
“但我被关在里头又无能为力。就算我真能逃出去,也不可能带着你一起逃走。
“一,你是不可能放下骆家这个包袱跟我走的,你感恩之心太重。
“二,就算我带你走,我们也不太可能逃太远,因为我相信是早年猎捕我的人在为难我。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这真是一件让人绝望而悲观的事情。”
他又无比苦涩的笑了笑,眼底全是痛苦:
“那天,我本来是不想见祁继的——我恨他夺人所爱,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来关心我,真是够伪君子的。
“可他就是有本事逼我见了他。
“他让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颗佛珠,佛珠上有个字:忍。
“世上佛珠有千万,多有雷同,不足为奇,可那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大哥的那一枚。
“因为上头有一道划横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所以,我见了他。
“见面的地方,是一间单独的小会客室,以隔音玻璃隔开,没有监控,没人看管。我指的是在会客室之内,玻璃墙外有人持枪守着。可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
“短短十五分钟时间,祁继一直闲闲的坐在那里,平心静气的和我坦言了他的身份。
“他让我配合他,想把陷害我的真凶找出来。
“他说他会护派人保护我。
“同时,他让我保证,不把他的身份告诉你知道。
“他说,他娶你,是为了保护你,也是因为他必须通过这件事拿到祁家的最高权柄。这件事,他一定得这么做。婚,他肯定要结。
“他和我约定,只要骆遂意这件事查清之后,他就向你坦白他的身份,到时,他可以允许你再作一次选择。
“他承诺,我和他,会来一次公平竞争。
“到时,选择权会落在你手上。
“如果你选择我,他就离婚,还你自由,让我们重新走到一起。如果你选择他,那就请我给你们祝福。
“我真不清楚他这么做藏了怎样的私心,反正我同意了。
“和他合作,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那一年在狱里,他的人也的确一直在保护我。
“本来,我该和他合作下去的,在出狱之后,应该更容易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可我在再次见到你,在确定他当真还没有向你吐露他的身份之后,我悔掉了我和他的约定。
“因为害怕!
“我怕你会因为知道他是谁之后,会就此退出我的人生。
“我非常怕失去你,怕他把你的心整个儿夺了去,所以,就怂恿你和我私奔。
“十九岁的我,很自私自利……我完全没有从大局出发去考虑事情。终于惹怒了祁继。
“那天,事情败露,在他让人把你带走之后,他又和我谈了很久。他让我把事情继续下去,别半途而废……而我则要他把你还给我!
“结果,我们谈崩了。
“他让人看着我。要我好好冷静一下。
“我害怕他会为难你。过了十二点,我找到了一个机会,终于从他手下的看管中逃了出来。可谁想到会就此酿出那样一场大祸……”
他涩涩的吐出这段话,最后总结了一句:
“这叫自食恶果。
“如果当时,我可以冷静的履行之前那个约定,事情会有转机,我也不太可能失踪了整整七年!正是因为我没有按着他的计划走,事态就扭转性的发生了可怕的改变……”
时檀又怔住了,一脸震惊,渐渐浮现。
七年前,祁继竟然和以淳有过这样一个协议?
他居然还愿意让她重新选择一次。
可她做了什么,是毫不眷恋的背离,以及唾弃——会把他彻底激怒,好像都成了她的过错……
她咬了咬唇,情绪翻涌起来。
“我……我想先去看看祁继。”
这一刻,一种无比强烈的想要去见他的冲动,令她再也坐不住了。
“去吧!去吧!我说的有点累了,正好想休息了……”
慕以淳把最后一口水喝掉,递给她。
时檀接过,放到边上。
“等一下我会再来看你!”
“嗯!”
慕以淳闭眼。
时檀转过轮子往外去,没看到以淳又睁开了眼,幽幽一瞥,带着一些忧伤之色。
*
门口玛丽正和其他两个特种兵低低说着话,一副很熟稔的样子,看到时檀出来,挥挥手,过来推,发现她的脸色有点异样,于是拉开距离又瞄了几眼。
“谈得不愉快吗?”
“不是!”
“那怎么了?脸色好差!”
“我想见祁继!他受伤了吗?告诉我实话!”
时檀严肃的问。
玛丽睇了一下那半掩的病房门。
“慕以淳说的?”
“嗯!”
“不是很厉害,祁不让我说,只是被捅伤!不是子弹!”
玛丽尽量把话说得温和,以显示事情不是那么严重。
主要是因为这是祁继交代的,他不希望她胆心。
那个男人啊,对其他女人都不怎么样,但对于他的妻子,他真的是用尽全力在呵护。
这种感情,让她这个旁观者也为之感动。
“给我你的手机!”
时檀的手机,本该是随身带着的,但昨儿晚上也不知道被他们搁哪里了,事实上,她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掉了。
玛丽只好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时檀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手机很快通了,但接电话的并不是祁继,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玛丽?”
“你是谁?”
时檀呆了一下轻轻问,眉心跟着蹙了起来。
“我是安吉拉。你是……祁太?”
原来是安吉拉。
“祁继呢,他的手机怎么会你手上。”
“嗯!他有点事在处理。手机暂时放在我手上。”
“你们在哪?”
“1718这边!”
“哦!我马上过来!”
时檀挂了通话,把手机交还给玛丽时,脸上浮现着几丝疑云:
“这次行动,还有谁受伤了吗?”
“嗯!有!”
玛丽的眼神一下变得闪烁,这是心虚的写照。
“谁?”
“呃,是韩珉!”
时檀一怔,忽然想到那女孩身材体形和她一般样:
“昨晚上,是韩珉装成了我的模样?”
“嗯!”
“她伤的严重吗?”
“枪伤。本来还在昏迷,刚刚才清醒。你在和慕以淳说话的时候,祁来过,进了病去又出来,然后接了一个电话去了1718……你没见到祁么?”
祁继刚刚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