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是绍圣三年,若历史按着后世所记录的发展,再过半年,朝廷又会突然对苏轼、苏辙发难,将二苏再度往儋州和雷州贬谪。
这半年里,是又发生了什么触动新党神经的事吗?
触动的是谁?章惇还是二蔡? ……
庆州城。
圆月悬于中天,像这个世界上唯一光明的物体。
对于怀有秘密的夜行者来讲,月光有些太亮了。
但夜行者不能再等,他怕每一个新的白昼,都会带来变数。
马庆蜷缩在树后,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那座小院。
弩手的视力总是超群,马庆借着月光,能看清柴门上残碎的缟素。
此景,或许解释了院落为何会荒芜。
家中的顶梁柱殁于疆场,妇孺只得另寻出路。
“这一路,老天也在眷顾我,没给我使绊子。”
马庆心道。
倘使面前的院落中仍住着人,他也不知如何用最安全的法子,取到自己要的东西。
挪到三更响过,马庆躬腰,循着树干墙垣的阴影,进了院子。
第265章 难受极了
马庆挖得很小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将先碰触到什么。
而这处墙角,他也是熟悉的。
庆州与西夏南边的城寨一样,春天时杏花开得特别旺。大约老天爷觉得人间这片土地太苦了,偶尔发些善心,给风沙暗沉的边关,添些生机的色彩。
姚家这堵墙外,就长了两棵高大的杏树。
从六七岁时像松鼠般灵巧地爬上枝桠间,到情窦初开后静静地立于树下说话,杏树见证了两个孩子从身体到精神的成长。
马庆不敢多去想,他怕心口太疼。
心疼会令人恍惚,便做不成什么事了。
一声幽微的“叮”音,马庆手中的铁镐,不出意料地碰到了似乎是陶罐的东西。
挖到了!
马庆的神经刚刚一松,却陡然觉得咽喉被一只铁钳般的手臂制住。
几乎同时,冰凉的利刃尖端顶住他左耳下的脖颈处。
“莫用铁镐伤我,我的刀会比你的铁镐更快。”
身后的人轻声道,仍是这些时日来惯常的沉静。
马庆被那手腕逼得只能仰头。
他盯着中天明月,报以同样平和的语气:“你待怎样?”
邵清问道:“你是姚家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