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辰攥了攥手指,他想去转佛珠,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佛珠早就丢失了。
于是男人的手再次松开,声音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慕容忠豢养私兵,公主知晓这个消息,故而以贫僧做局,要诱敌露破绽。”
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家,当今的老太君又是皇帝的亲姑姑,这样一个掺杂了庞大利益体的世家,即便是被查出来豢养了私兵,皇帝震怒之下,也未必能让慕容家伤筋动骨。
可是,若死了一个自己,就不同了。
他是北越国师,天生佛子,北越的万民敬仰。
若他死于慕容家的刀下,群臣百姓都不答应。
更何况……
他还是萧家人。
即便是他已经斩断红尘,他的骨子里,却依然留着萧家的血。
他若死了,萧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想了半日,也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说通。
赵凰歌不妨他说出这样一番言论来,神情里的警惕倒是渐渐地消散。
如今杀不得他,她又受制于人,这般境地下,自然不能再硬碰硬。
她的机会已经没了,若是当时她手里有一把刀……
可是没有如果,她现下就是被萧景辰辖制,唯有与他周旋。
更何况,他还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纵然是误打误撞,可却并不妨碍赵凰歌顺势而下。
她垂眸,压了心中戾气,轻笑着问道:“国师既已猜到,可要成全本宫?毕竟,这可是造化万民的福祉呐。”
她说这话时,抬眼看萧景辰。
分明生了一颗精于算计的心,却有一双澄澈至极的眸子。
饶是萧景辰见识了这人的口蜜腹剑与心狠手辣,可在撞到这样的眼神中,却不得不承认,警惕依旧会降低。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似笑非笑的看她:“公主觉得,贫僧是三岁小儿么?”
赵凰歌想要收拾了豢养私兵的慕容忠,的确是为了北越百姓;
于公,她这般做,萧景辰不觉得有错。
可他清楚,事情真相不止于此。
她还有于私。
那夜刺杀与今日博弈,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杀机,绝对有更深的缘由。
她恨他,恨到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这让萧景辰有些困惑。
他其实并不大在意外人对自己的看法,可赵凰歌这个身份,若是处理不好,于他日后有些棘手。
当今圣上身体孱弱,月余前便与自己有过一次深谈。
若有朝一日山陵崩,国祚便只能依赖幼子,可四皇子才七岁……
萧景辰打量着眼前人,难不成,她是知道了自己与皇帝的谈话,生怕他日后会成为她的阻碍,所以先下手为强?
赵凰歌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见他神情里的防备与警惕,却又心中咯噔一下。
“你这般看着本宫做什么?”
听得赵凰歌这话,萧景辰方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贫僧有一事不明,公主可要帮贫僧解惑?”
闻言,赵凰歌嗤了一声,鄙夷的问道:“国师算无遗策,本宫怕是解不得你心中的惑。”
“那结是金刚结,非贫僧不能解。”
他说到这儿,又漠然的加了一句:“夜深露重,搜寻只会更困难,救兵若顺利,到时约莫天亮。”
这话一出,赵凰歌先是一怔,旋即便有些咬牙切齿。
也就是说,若她不说实话,他便打算就这么捆着她一晚上!
这人,是在威胁她?!
两世以来,她倒是头一次发现,萧景辰的无耻程度在自己认知之上。
她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且说,要本宫答什么疑,解什么惑。”
赵凰歌话里的冷意毫不掩饰,萧景辰倒是不以为意,他理了理衣袖,即便靠着树,身体也坐的板正。
看向赵凰歌时,更是眸光清正:“贫僧,可是挡了公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