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凰歌对此倒是毫不反对,毕竟,在严华寺内,可没有在宫中做事如鱼得水。
马车进了朔安城,那些喧嚣便逐渐的明显了几分。
人声鼎沸的街道,两侧传来的吆喝,牲畜经过的踢踏,无不告知她,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赵凰歌靠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声响,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她生于此长于此,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注定要为这个国家而牵挂。
“公主,您在想什么?”
锦绣的声音传来,神情还带着担忧。
她怎么瞧着自家公主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呢?
赵凰歌回过头来看她,眉眼柔软的摇头:“没事。”
她说着,又拍了拍锦绣的手,道:“你且趴着吧,不必管本宫。”
锦绣的廷杖伤有些严重,现下起身都有些费劲儿,赵凰歌便借着让她照看的由头,让她与自己同乘。
见她着实无碍,锦绣小心的打量着她,一面重新趴了下去。
好在接下来,赵凰歌的情绪便恢复了正常。
因着她是提前回来的,所以马车并不铺张,也无人知晓,这外表寻常的马车内,乘坐的竟然是长公主。
马车悄无声息的入了皇城,在安和殿外,萧景辰与她辞行。
东皇宫也在皇宫内,只是却与她的栖梧宫一东一西,方向背道而驰。
“公主慢行,贫僧告退。”
男人清越的声音响起,倒是让赵凰歌的眉眼都掺杂了几分郁色。
锦绣为她掀开车帘,赵凰歌端坐车内看他:“国师路上当心。”
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恶意。
这个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试图给自己添堵。
幸好,萧景辰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还能淡然的冲她道谢:“多谢公主。”
一拳打在棉花上,赵凰歌也不以为意,待得他离开后,这才吩咐:“走吧。”
只是那声音里,到底是添了些隐忍的颤。
行经朔方城内的时候,赵凰歌尚且只有喜悦与感慨,可自从马车驶进皇宫之后,她的一颗心便像是被什么抓住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都说近乡情怯,她以前从未觉得,可现在,却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
她坐在马车上,脊背挺得僵直,分明嘴角还噙着笑意,可锦绣就是觉得,公主的眉眼里都带着悲伤。
空气似乎都有些凝结,她更是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了公主。
马车停在栖梧宫外许久,车内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栖梧宫外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宫女内侍,互相看着对方,却谁都不敢开口。
还是锦绣先轻声叫了赵凰歌一句:“公主,到了。”
赵凰歌这才回神看她。
从方才起,她的心就悬在半空,马车停下她知道,可现在,她竟然连掀开帘子的勇气都没有。
鼻子恍惚又嗅到了那一股焦味儿,轰然倒塌的宫殿,烧成墨色的木头。
金殿琉璃瓦,一朝付之一炬。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然一片清明。
教引嬷嬷在最前面,见她伸出一只手,忙的过来扶她。
下一刻,赵凰歌的脚便落了实地。
秋日的天明媚异常,蓝天白云,日光照耀,将这红墙碧瓦笼罩其间,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来。
偌大的宫殿门口,悬着一方牌匾,上书三字。
那是赵凰歌最爱的颜色。
也是她最爱的三个字。
由父皇亲手所提,自她出生起,便悬挂在此。
栖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