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交情好归好,但是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他们经常不能一致。
顾珩北哪里是忍得住话的性子,他重重地踱了几个步子,忽然回过身来:
“纪寒川,你很有问题你知道吗?你到现在都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一开始捡垃圾,那时候你还没有别的选择,你和王子钰的比赛结果你也没得选择,但你卖掉游戏,就是一场自作多情的妥协,你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线定得很低,还任由别人一拉再拉,”顾珩北面朝着顾珩北,双手环胸,他比纪寒川要高一些,居高临下,十足的盛气凌人,“你对自己的能力和价值一无所知,没头苍蝇一样跟在别人后面转,即使你知道这样的团队前景黯淡,只要人家要你你就屁颠颠儿地过去,你的野心理想就是这么点三瓜俩枣——”
纪寒川怔怔地看着顾珩北,脑子里面像是有一根引|线在滋滋作响。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无地自容还是该恼羞成怒。
他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评判过。
一针见血毫不留情,把他剥皮抽筋了个淋漓尽致。
“顾珩北,”纪寒川耳畔嗡嗡响,脸色青白声音僵硬,“人要脚踏实地,路要一步步地走……”
“你错了!”顾珩北打断他,“脚踏实地是普罗大众的路,你不是,你知道京大每年能走‘天才计划’进来的有几个人?”
顾珩北用一只手比出来一个数字,“数以千万计的同龄人里,就只有这么几个名额,今年里有一个你!你都不知道你天生就跟他们不一样——”
顾珩北指着前面那群正在商讨着去哪家店里午饭的少年们,他语音激昂,每一个字落地有声,隆隆地砸,
“你用六年时间走完了他们十二年的路,你能背出一整部的牛津大辞典,你在三个月里学完了他们四年都学不完的东西,然后你打算用未来最宝贵的三年半去陪着他们耗在一个一眼就能看到结果的空想里?”
纪寒川忍不住争辩:“你这样说不对,是,我师兄他们现在技术是不达标,但是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大家都会成长……”
“成长?”顾珩北冷嗤,“要多长时间?八年,还是十年?”
纪寒川抿紧嘴唇,没说话,但表情写满了俩字,不服。
顾珩北抬手指天,问纪寒川:“你看那是什么?”
纪寒川虽然恼着,却还是向上看了眼,回答:“大雁。”
“那是他们,”顾珩北手指往四周一轮,意指他们身边川流不息的少年学子,然后又指了指纪寒川,最后拇指比向自己,“大雁有自己要飞的路,它们从西伯利亚往南飞,一队队一行行,一只大雁是飞不远的,但你和我不是大雁,我们是鹓鶵[yuānchú],知道什么是鹓鶵吗?”
纪寒川神色无比复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高自负自我膨胀的人,很是震惊,很是震撼,他单手撑住额头,低喃:
“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顾珩北赞赏地点头,然后伸手揽住纪寒川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