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对这个状况哪能说放松就放松,姚致然感谢地领了眾人的心意,心上的压力却没散去一星半点。
时间一到,姚致然整理好服装仪容,站在门口准备迎接视察人员。
这回来得人和上次不同,态度更是大相逕庭,下了车连招呼都不打,神情不耐地四处张望,看到出来迎接的人是个年轻小伙更是面露不善,语气极衝。
「你们厂长呢?就派了个打工的迎接我们?他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姚致然努力压下跳动的神经,笑着回应:「没有的事,厂长今日身体不适告了假,才让我暂代厂长一职。」
「你?」视察长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蔑一笑,上下打量着姚致然,「你们工厂是没人了吗?让一个花瓶当代理。」
句句带刺的话,不只攻击姚致然,包括厂长和他的同僚都让长官骂了进去,可是他忍气吞声,就怕一时的衝动让厂长的辛苦付之一炬,还赔上眾人往后的职场生活。
领着视察一眾,姚致然介绍了工厂里的环境和工作流程,全程流畅无停顿,清晰有条理,就连最难以解释清楚的机械方面也处理得浅显易懂,长官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甚至会询问姚致然几个问题。
但是,传达工厂人力不足的现况才最大的挑战,姚致然看准时机向长官提这件事,先迂回地夸讚公司的產品优质和稳定的购买气,再接着说明工厂目前人力负荷不了庞大的购买量。
他以为长官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不料长官扯扯嘴角,负手在他身边转了一圈,语重心长地说:「致然啊,我看厂长不在你们也干得挺好,这忙碌就是一阵一阵的,撑过去就好了。」
「不是,长官,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长官打断了他的话,「但我也说了,忙碌是一阵子的事,年底过完买气就会退一些了。」
姚致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又惊又疑地看着始终笑得风轻云淡,一副这不是什么大事似的样子,就连长官身边随行的人也和他一样震惊。
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长官,我们已经好几个人累倒了,就连厂长也……」
「厂长也?」长官拔高一个音量,表情沉了下去,转头对着虚空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似地道:「真是上了年纪啊,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
脑子一热,姚致然什么理性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分寸顿失地逼近长官,就差没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您这是要坐视不管吗?」
他本来不是这般急躁的性格,只是同事们接二连三受不住长时间工作,他自己也将睡眠时间压缩不少,对这件事自然是高度关注,再加上早上目睹厂长倒下,突然顶替了最高职位,心理压力更是一下子飆升。
压抑着疲惫与忧虑,耐着性子解释问题,长官却没把这件事看得多严重,态度敷衍随便像是来观光似的,让他根本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去思考如何委婉表达。
姚致然的几个同事注意到状况不对,赶紧放下手边的工作过来拉住他,儘管听了长官刚才说的话他们也觉得气愤难平,但是姚致然若真的动手了,不仅无法改变现况还会使得他自己也陷入困境。
距离姚致然最近的同事苦苦劝他,但他残存的理智早已被那句轻视厂长的话给斩得乾净俐落。
「好啊,终于露出本性了是吧。」长官用力地理了理西装外套,眉峰随着瞪大的双眼动了动,怒视着姚致然的眼里藏着一丝狠戾,「我早听说了你以前的事蹟,打架闹事、考试作弊、忤逆师长……」
他悠哉地踱着步,狭长的眼斜睨被人揽着手臂的姚致然,「要不是因为你父母,你以为像你这样的不良少年有可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我告诉你,留在身上的污点是没那么容易洗乾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