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太后娘娘的那封信?”
她试探着询问。
“嗯……”嘉宁以鼻音回应。
那封信她看完便立刻烧掉了,亲密如碧华青黛也不知晓其中的内容。
“并非出于自己的本心,却一不小心伤害到了旁人?”
“如果是婢子的话……能弥补便尽力弥补,若不能弥补,那便当他是天意。”
天意……
嘉宁忍不住苦笑。
如果天意是一命换一命,那为什么要换舅父、而不是她这个逆天施行之人的命?
嘉宁其实还算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一面忍不住自责,因为自己的举措,让天子再次经受丧子剧痛,加速了他的衰亡,一面又安慰自己,这样的局面,并非出自她的谋划,她或许并不无辜,却也没有过分的罪责……
等到陆聿从军营回府时,短短四天,嘉宁便消瘦了许多。
他避开嘉宁,询问碧华发生了何事,得到答复后,结合晋侯这些时日递来的消息,有了些许猜测。
夜里,两人并排躺在床榻上,少女发间的馨香直往鼻端钻。陆聿突然主动挑起了话题:
“嘉宁,这些时日,我与阿父通信,阿父说,北方怕是要乱了……”
嘉宁闻言,抿着唇,沉默。
其实她对此并非全无预感——此次镇北之行的艰难,师出有名,一为拜火教狠辣狡猾,以代王、周霂乃至无数妇孺儿童为俘虏,逼得军队不敢妄动;二为,除却被雒阳任以重任的晋侯与鲁侯世子,诸位州牧声称境内深受拜火教之害,只肯各扫门前雪,不愿出兵出力,单凭并、徐二州,自然打不出势如破竹之势。
“……若是北方乱起,并州,怕是难以独善其身。”少年的声音有些冷冽,仿佛已经预见了前路的艰难。
“嘉宁你——”
嘉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吸了吸鼻子,极力想要将泪意凝固在眼眶内,却止不住泪滴滚落。
她抬手,胡乱地揩了一把脸,哽咽道:“我知道的。”
“陆聿,我知道的。”
“‘金德天子气数已尽’并非只是拜火教的谬言。王朝更迭是天命大势,独木难支。”
她越说,泪水滚落得越多,砸在枕头上,很快便浸湿了一大片。
陆聿下意识想要抱住她,却被嘉宁轻轻推开。
少女背过身,肩膀颤颤,显然在抽泣。
“你是并州的世子,注定要担负起庇护治下民众的责任,我心知肚明。”
“但我毕竟是大应的郡主,如今的天子,是自幼待我深厚、予我尊荣的舅父。”
“若有朝一日你与他为敌——”
陆聿猛地伸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死死地扣在自己怀里。
“你这些时日就是因为忧心此事而消瘦许多的么?”
嘉宁挣扎了几下,未果,抽泣两声,没有回答。
陆聿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
“我向你保证,嘉宁——”
“只要当今陛下在位一日,并州陆氏,绝不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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