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在一旁冷哼一声,苏凌赫然闭口。
宇文熠不在意地摇摇手:“薛正,你别甩脸子,他说得也有些道理。”接着便不再言语,一人信马走在最前面,低头沉思。
“陛下,接下来何去何从?”薛正见他一直不开口,终于忍不住发问。
“接着向南,去盘龙关。”
盘龙关是大夏退守万仞关后,在距万仞关十余里山路之外依山势而建的一处关隘,两关之间隔着一条怒河,河并不宽,却是水流充沛,直高山上飞流而下,飞湍流急,惊涛拍岸,极是险恶,这条河就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两国的边界。
“陛下乃我大燕之主,万乘之尊,怎可轻易犯险?还请陛下三思。”一听宇文熠要去盘龙关,薛正便紧张起来,立刻劝阻。
谁知宇文熠非常坚决,称两国一旦开战,盘龙关便是战斗前沿,是最疏忽不得的地方,坚持要去。他是天子,一言九鼎,薛正无奈,只得遣人飞马去到盘龙关,要他们做好准备及时出迎。
当天下午,一行人便进了山区。
栈道狭窄崎岖,前进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宇文熠便走边皱着眉头,要从这样的栈道上调集百万大军,不知几时才能到盘龙关。
盘龙关守将定边将军罗大恒是宇文熠嫡系旧部,被封为二品上将军。得到薛正的密报,知道皇帝陛下将要秘密来到盘龙关,出迎五十余里。众人一路行去,到达盘龙关时天已经黑透。
宇文熠下令一切从简,不得声张,罗大恒只得以迎接钦差的规格接待了宇文熠。带到夜阑静时,众人散去,这才悄悄求见宇文熠,汇报边关军情。也是万事太平,两军谁也不敢妄动,只是偶尔有巡逻的小队在两关之间的地带偶遇时会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
第二日,宇文熠早早起床,要去怒河沿岸巡视。他年青气盛更兼艺高人胆大,罗大恒等人越是劝阻,他便越是要去,罗大恒只得亲自带领精兵随行。
山间空气清新,正是盛夏之际,那阴湿之气却丝毫不减,浸人肌肤。
“这样的气候可还能适应?”
罗大恒抱拳回话:“将士们初来时均不能适应,好多人都患上了风湿。现在时日久了,也摸索到一些预防之法,得病的人便少了,而且也已经渐渐适应。”
“嗯,如此甚好。”点头嘉许间,忽然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苏凌不见了,回头一看,却见他远远拖在队伍的最后,神情恍惚。
宇文熠示意其他人继续前进,自己则停了下来。
苏凌在这片山林间呆了两年多,为了查看地形,也多次来到这怒河之滨,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块山岩对他来说都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只不过当年的自己是万人敬仰手握雄兵的大将军,而今故地重游,自己却已成了任人淫乐的阶下囚。其间的痛苦无奈,又有谁能知晓?想到此处,不由得痴了。
心绪飞扬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宇文熠面前。
“苏凌失态,陛下恕罪。”宇文熠的神色高深莫测,苏凌赶紧先请罪。
“又想起过去了?”
“是啊,往事刻骨,挥之难去。”
宇文熠我住苏凌的手,用拇指反复摩挲:“往事如烟,总会散于岁月之间,想又何益?何况,河对面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苏凌的眼中升起疑问。宇文熠转头道:“所谓家,是有家人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了你的家人,自然也就没有了你的家。”顿了顿,又柔声道:“朕答应等你八个月,便是要你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轻轻松松做朕的人。八个月以后,闳都便会是你的家,而朕,才是你的家人。”
宇文熠的模样又多情又自以为是,苏凌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呆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此刻该有的态度,赶紧垂下头:“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