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看到薛璎进了宫做了才人做了昭容,看到薛璎的风光,当然也会觉得自己进宫之后也能有同样的际遇——她们哪里比薛璎差呢?她们同样是貌美如花,同样是卫国公府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
在三艳院中,薛瓮道:“十二娘全是因为有太太帮着,所以才有今日。”
薛瓯在旁边低着头做绣品,并没有搭理薛瓮。
罗氏倒是沉沉一叹,道:“这又有什么法子?太太喜欢十二娘,乐意给十二娘撑腰,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薛瓮看了一眼薛瓯,道:“十姐做这些有什么用?做了也只是白做,我算是已经看明白了,太太哪里是不能管我们呢?她不过是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低下,所以懒得搭理。除非像十二娘那样匍匐在她脚下的,她是看也不会看一眼。就算做了一堆绣品,找不到个好人家,有什么用?”
罗氏一脸心有戚戚,正想说什么,却被薛瓯拦下了。
薛瓯和薛瓮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算不上好,当然也没有薛瓮和薛瓷那样交恶。薛瓯道:“十一娘说这些,不过是要把我和姨娘拉下水罢了。我嫁什么人和你没关系,能不能嫁出去也和你没关系。你对太太有怨怼,尽管去太太面前说,犯不着到我们院子来大放厥词。你之前做的那丢人的事情打量着大家都忘了么?沾上你,我才是这辈子都嫁不到好人家了!”
这话说得薛瓮脸一阵红一阵白,竟是发怒也不是,转身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薛瓯又看向了罗氏,道:“姨娘也少在外面闹腾,太太喜欢十二娘,要送十二娘进宫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进不了宫,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太太亲生的,亲娘又还在呢,难不成姨娘也想跟六姨娘一样早死早超生,换了我去太太跟前卖乖讨巧,最后进宫去?”
罗氏听着这话脸色也变得扭曲了起来。薛瓯的话说的自然是事实,可听起来就是那么让人不舒坦。罗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想到自己在裴氏那边碰壁,这会儿又辩不过薛瓯,只好悻悻闭嘴。
薛瓮清了清嗓子,道:“十姐说这话,岂不是在灭自己的威风?是了,太太就是不喜欢我们,就是不乐意帮扶我们一把,难不成我们就只能靠着太太了?”
薛瓯冷笑道:“那还请十一娘快快去找个别的办法飞上高枝去,可别在这里拉拢我姨娘了。”
薛瓮道:“我真是一片好心,被你们当做了驴肝肺!”
薛瓯道:“得了,不用说什么场面话。这情形难道就你一个人看得明白,你就当别人都是傻子?进宫的确是好事,谁不想进宫当主子?但你看看,四姨娘嫉妒成那样了,还不是讨好地给薛瓷送了东西?说起来四姨娘还是薛瓷的亲姨妈呢,四姨娘这次怎么就不出头了?”
薛瓮道:“薛甍已经嫁人了,四姨娘膝下又没有待嫁的女孩,她急什么?”
薛瓯再次冷笑道:“薛碹就比薛瓷小了月份,又是男孩,将来还要分出去住,你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四姨娘该不该着急!与其在这里火急火燎地想那些不该想的,还不如好好拜托了舅家帮忙相看,太太已经说了不帮忙,还有什么好纠缠的?”
罗氏听着这话,忽然眼眶一红,泪水就涌了出来,哭道:“你姐姐嫁了那么个人家……我哪里还敢让你舅舅帮忙看……”
薛瓯道:“若我还是嫁不好,那就是我的命,我都不怕了,姨娘你怕什么?”
这话说得罗氏越发伤心,哭得更大声了。
薛瓯只是冷着脸安慰,并没有再理会在旁边的薛瓮。
薛瓮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薛瓯太过于认命,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再说不动她们,便一甩袖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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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动静瞒不过裴氏,她有心教导薛瓷,便找了她过来,让绿桑把三艳院的事情说给了薛瓷听。等到绿桑说完了,裴氏含笑问道:“这事情,你如何看待?”
薛瓷这几日一直在学习宫中的规矩礼仪,力图在进宫陪着刘太后的时候不会失礼做出错事,这会儿听到绿桑说了这么一些,便露出了一个难以理解的表情来。
“宫中规矩那样多,我学了这一两日,都恨不得来求太太和父亲,我能不能不要进宫了。”薛瓷摸了摸自己这几日练习礼仪而有些僵硬的胳膊,“大姐姐进宫了那么多年也就只是当了个昭容,可见宫中并非是外人想象中那样好吧?”
裴氏笑了笑,道:“这话倒是没说错,宫中的确是艰难——须知宫中正经的主子也不过就是两个,太后和圣上,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心所欲,更不用说其他的所谓妃嫔才人等等了。”
薛瓷道:“所以方才听着绿桑姐姐说了那么多,我心中是难以认同的。”
裴氏笑道:“也不用去认同,且当笑话听了吧!这年底事情多,你又在学这些规矩礼仪,就当是放松一二,不用那么紧绷。”
两人正说着话,薛春回从外面进来了。他风尘仆仆,仿佛是极为匆忙。看到薛瓷也在,他示意她不用行礼,然后向裴氏道:“我命人去探听了下阿璎在宫里面的事情。”
裴氏见他语气这样低沉,面上也紧张了几分:“阿璎在宫里是不太好吗?”
薛瓷起了身,道:“太太,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没做,这会儿便先退下了吧!”
薛春回看了一眼薛瓷,道:“你留下来听,等你进宫了,有些话你要说给你大姐姐知道。”
薛瓷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裴氏。
裴氏点了点头,也让她坐下:“既然你要进宫去陪太后,有些事情当然要知道了。”
薛春回在椅子上坐下,便说起了宫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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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说起来也简单,和薛璎当初一起进宫的还有一个是辅国大将军的女儿徐氏,徐氏进宫也是封了才人,这位徐才人长袖善舞,相貌也好,在宫中升迁很快,这五年过去,徐才人已经封了妃,乃是宫中的丽妃。
中间是如何升迁的并不重要,丽妃现在是怎样的光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薛璎看到的那些——徐将军是如何为自己的女儿铺平了后宫坦途,是如何买通了后宫的关系,是如何让自己的女儿一路从才人变成了妃子。
这是薛璎所耿耿于怀的地方——她一边觉得自己家中并没有帮到自己,一边又觉得自己已经被家里放弃,大约最后还生出了几分因为自己没能像丽妃那样一飞冲天,所以才被放弃这样的想法,最后便是那日在长乐殿的偏殿所见到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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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春回说得十分简单,裴氏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只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进宫去,若能见到你大姐姐,便让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起来。”薛春回对薛瓷这样说道,“咱们家并不需要卖女求荣,她在宫里平平安安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出什么风头。她须得认清楚我们卫国公府是什么情形,那徐家又是什么情形。我现在还能手握重兵北上打仗,徐家老弱病残,连个能撑门户的男人都没有了,这有什么好相提并论的?”
裴氏脸色灰败,好半晌才道:“我竟不知道她怎么就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呢?进宫之前,我也是好好叮嘱过的——哪怕她现在还是才人,只要平安在宫里面……”后面的话她几乎说不下去,眼泪便大滴大滴往外涌。
薛春回也是一叹,递了帕子给裴氏,道:“在宫里面生出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那不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越来越短小了……明天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粗长起来!握拳……
☆、有心人
因薛璎的事情,裴氏心情郁郁,精神不振,胃口也不好,没几日就病在床上起不来身。
薛春回一边让人请了太医来,一边又让薛瓷多多和裴氏说话,因年后就要向北边用兵,他此刻是不得闲的,哪怕是有心在家中来开导裴氏,也只是有心无力。
太医来看了几次,只说是心中郁结,开了疏散的方子,只说让裴氏心情愉快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