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重月抱着簪子,一脸警惕,“说给我的就是给我了,这只也是我的。”
阮重笙哭笑不得,主动接过两位姑娘怀里的东西,就一人留个花灯在手上,其余全给了阮重笙。
厉重月两手空空,选个鲤鱼灯在手里戳弄,又去瞧吴千秋手里的莲花灯,眉开眼笑:“三哥真好 ”
阮重笙默默道:“谁让你们是姑娘家。”因为自家姑姑,阮重笙展现风度可谓是轻车熟路。
锦衣公子打马过,留几缕香尘,一点惊鸿;罗裙姑娘结伴低眉浅笑,轻罗小扇遮住笑靥如花,絮絮叨叨着哪家俊俏儿郎;还有邻家孩童人群中惊跑,穿过青石板桥,拂过柳树弯梢。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阮重笙生长在金陵一方天地,这繁华热景早了然于心,闭上眼睛都能说出哪条街卖哪些东西,哪边市集点心最好吃,哪处老板最爱坑他乡客,但每年都依旧乐此不疲。
看看身侧两个眼睛明亮的姑娘家,望着夜幕中火树银花小声惊呼,推攘指看,阮重笙低头笑了笑。
年年岁岁皆不同。
从前一个人看了八年热闹,后来有了师父姑姑,然后有贺摇花,又冒出个昙花一现闻人歌,还有那温柔乡里各位姐姐嬉闹,今时是两位佳人在侧,实在各有滋味,自然皆有不同。
转角时,阮重笙竟不经意瞧见了一个人。
闻人歌,或者说,天云歌。
苍茫是唯一一个将氏族与门派结合的地方,主事人皆不外传,号称是神族后裔,传承的功法颇为神神道道,故但凡跟北荒苍茫天云氏沾亲带故的,都不大可能是纯良之辈。
灯火阑珊处,他提着一盏长相清奇简陋的方形灯笼,头上缠着发灰的布巾,正与一小贩争执些什么。
阮重笙悄悄使了“秋独客”,得到的真相让他嘴角抽搐。
天云氏次子,正在凡界金陵城夜市上跟一个卖河灯的商贩为两文钱争得面红耳赤。
阮重笙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跟天云歌相遇于一场巧合,不到一年的交情,但也是年少时珍重过的朋友,阔别多年后知道当年的闻人歌竟然是天九荒天云氏族人,还是个挺有名的天才,这种感觉……
只能用微妙形容了。
此时天云歌若有所感,惊觉望来。阮重笙目光猝不及防与他正好对上。
天云歌似乎很是欢喜,跳起来冲他招手,嘴里喊着什么,在喧嚣声里被远远隔开。
正逢几个少年人结伴行过,阮重笙拉着两个姑娘,顿时没入人海。
人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