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扬几乎是半扶半背地,把人弄上了回江州的高铁。
齐临发着烧没力气,一路上寡言少语,上车就倒头大睡。何悠扬多要了两条毛毯,在他身上厚厚盖了一层,又在洗手间和座位之间焦头烂额地来回跑,给他更换湿毛巾。
齐临在他旁边睡相宁静,倒也不费事。可何悠扬想起那一身伤,就恨不得将此人搂在怀里。
等到了江州,打车回到御龙湾,天完全黑了。
齐临在高铁和出租车上睡了两觉,多少恢复了点精力,他拒绝了何悠扬将他送到家门口的好意:“你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一天的事拖成两天,叔叔阿姨会担心。”
何悠扬无端强势起来,扶着他径直往小区里走:“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你晚饭还没吃,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盯着你,你根本就不会吃。”
“……”齐临自知理亏,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这两天狼狈的东奔西跑中,齐临倒是没把自家钥匙丢了,只是翻找了好一阵子。
何悠扬趁他找钥匙的当儿环顾四周,旁边那栋楼吸引了他的目光。三楼窗户半开,窗帘飘动,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如水银般泻出:“项卉佳住那一栋吧,听见琴声就知道了。”
齐临含混不清地说:“对,雷打不动,天天练。”
进屋后,何悠扬先把齐临安置在沙发上:“你先躺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额,点外卖太耗时间了,也送不进来,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齐临不存零食,本想说没有,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点存货可以将就将就,便说:“冰箱里有速冻饺子。”
他本意是不要何悠扬特地出门拿外卖,弄得这么麻烦,随便吃点就行,没想到这般好意却遭到何悠扬万般嫌弃:“你周末在家也吃这个吗?高三学生?平时在学校里挑三拣四,在家里就这么好养活?”
要是何悠扬在许小舒面前吃这类速冻食品,她一定以“营养跟不上,脑子发育不好”为由一锅倒了。
齐临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客厅顶上炫目的吊灯对于烧得头晕的人来说过于刺眼,便将手背覆在眼上。他没觉得速冻饺子有什么毛病,除了麻烦:“煮起来太麻烦了,还是吃泡面吧。”
何悠扬忍气吞声地摇了摇头,放弃了和病患争吵不休:“……就速冻饺子。”
等水开时,何悠扬还是不放心地探出头:“你要不先去洗个热水澡?洗完直接吃,吃完直接睡。”
齐临点了点头,起身行尸走肉似的上楼洗澡。
何悠扬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很是担心:“随便洗洗就行了,别洗太久。怕你在里面晕倒,我进去救你你没穿衣服,到时候别骂我色狼。”
齐临嗓子难受,只是朝他做了个“行”的手势。
何悠扬缩回厨房,认真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唠叨总是在齐临面前不由自主地犯病。他叹了口气,可能已经是绝症了,没得治。
齐临听话地快速洗了个澡,下楼看见速冻饺子正好出锅,冒着热气。
没什么胃口,但在何悠扬炯炯的目光下,还是慢吞吞地硬塞进去几个,舌头尝不出味道。
什么滋味也没有,最后还是剩了几个在碗里。何悠扬突然端过一杯水,手心摊着一颗红绿色的药丸:“把药吃了。”
“哪里来的?”虽然家里有药箱,但都是齐老太太的降压药,里面连个温度计都没有,齐临自然不认为里面会有退烧药这种东西,他疑惑地看向何悠扬。
何悠扬:“刚才出租车路过药店,下去买的,你睡得死不知道。”
齐临:“……哦。”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吧?”齐临呡了一口水,当着何悠扬的面将药咽下,生怕此人怀疑他转头就把药扔掉似的,接着他又很过意不去地把吃剩的饺子往前推了推,“你不饿吗?怎么不给自己煮一份?”
“买药的时候顺便买了点吃的垫肚子,不饿。我也不急,回家没事干,不如在这儿陪陪你,”何悠扬先是说了些贴心话,转头立马不合时宜地开玩笑,“你怎么也不看看我喂你的是什么药啊?就这么吃了?万一是春/药呢。”
齐临:“……”
何悠扬见他没力气听完笑,便去拉他起来:“去睡吧。”
“嗯……”这股倦意来势汹汹,在齐临身体里胡搅蛮缠,哪怕之前已睡过两觉,还是怎么也挥散不去,恨不得行盹立眠,他近乎是闭着眼睛上楼摸进了自己的卧室,循着往常的路径钻进被窝里。
何悠扬在床边坐下,看着他因疲倦紧紧闭合的眼皮不久又抬了起来,张嘴要说什么。何悠扬揉了揉他的头发,立即抢先说道:“嗓子疼就别说话了,你睡着了我就走。明天别去上学,我给你请假。”